可男人顯然沒有這樣覺得,抓著頭髮的手越發用力,同時被踩著的魚尾上傳來劇痛。
低頭看,一柄匕首正順著鱗片縫隙旋轉,就將那塊肉剜了出來。深綠色的血在這裡看是黑色,汩汩流過身體,混進周圍的黑暗中。
海大胖痛地顫抖,張大嘴但沒有任何聲音出現,失去血肉的痛會影響到兩腮,他能確定那冰冷的刀刃正在順著鰓裂向裡面進發。
不要。
努力向後躲避並通過搖頭的方式告訴男人自己沒有惡意,滾落的淚珠凝結成白色顆粒落在魚鱗上發出啪啪聲,心中除了對眼前這人的畏懼,還有對這未知世界恐怖程度的害怕和無止境的委屈。
刀尖停在鰓肉上,刺痛讓他感到絕望。如果說這次任務的結果就是死在這裡,他只希望隊友在找到自己的時候,能把殘存零件帶回去給自己父母好幫助自己復活。
閉上眼,黑暗中只剩淚珠滴落的聲音,面前的殺神沒有繼續動作,只保持著威脅的姿勢。
海大胖不敢睜眼,在心裡求爺爺告奶奶,希望隊友能發現自己被迫穿越,正在定位尋找並做好了回傳準備。
但事實證明並沒有這樣的好事。
男人低沉的嗓音在耳邊響起,似乎是說了一串亂碼。這句話沒有多餘情緒,他連基礎分析都做不到,只能小心翼翼地搖頭,然後被戳到鰓痛得渾身顫抖。
可能是保持彎腰持刀的姿勢有點累,男人離開了他的身邊。海大胖止不住淚,想用手安慰下傷口卻只能拽的鐵鏈嘩啦啦響。
好在他的眼神不會被燈光明暗影響,確定對方走遠,他才慢慢抬頭去打量。
男人身材高挑,穿著動物皮製的長靴,馬褲包裹著筆直的腿,腰臀都被一件披在背後的長外套遮擋。而外套上有縫製的花紋和不少寶石,看上去非富即貴。
長發被隨意抓起束在腦後,垂在身側的手一隻捏著刀,一隻捏著從他尾巴上剜下來的肉。
海大胖看著自己血流不止的傷口,想著反正變回人腿沒有聲音,應該能不被這個殺神注意。
變身的咒文於心中輕念,在骨骼移位的癢意中,尾巴緩緩變成一雙人腿,缺失的那塊變成肉坑,好在是血止住不再流淌。
看著能靈活動作的腳趾,海大胖來不及鬆口氣就被突然出現的壓迫感驚得後背發涼。
猛地抬頭,是舉著刀露出駭人笑意的男人,對方明顯不滿自己的小動作,握著匕首直愣愣就衝著他大腿扎來。
刀刃的寒光讓海大胖下意識緊閉雙眼,再度洶湧的淚滾落,他對眼前這個陌生的男人只剩下無邊恐懼。
「居然沒有嚇尿。」奧爾辛意外地挑眉。
眼前這個偷偷摸摸變出人腿的小賊在刀落下的瞬間只是蜷縮起身子不敢看,哆嗦的像是挨過很多次打的貓。
被自己弄亂的長髮蓋著上半身,雪白的下半身就明晃晃地展露在眼前,有男性器官晾在外面,是更加意外的。
原本以為是個平胸的女人魚,沒想到居然是只公的。
地上已經有了很多珍珠,雖燈火閃爍藍綠色的微光,像極了剛才消失不見的魚尾巴。
自己被打到的半邊臉還在痛,火辣辣的。心裡的氣倒是下去不少,一大半都得歸功於這個聽不懂人話還膽小的人魚,只是無法交流也很麻煩。
比如現在自己就很想知道他的老窩在哪,那裡是不是還有這種品相的魚。畢竟這種類型,隨便拆解開,光是尾巴就能賣個好價錢。
強行抬起對方下巴,金紅色的圓眼中滿是驚懼神色讓他十分滿意,還能從裡面讀出點委屈。
從長相上看,應該年紀不大,臉上還有髒兮兮的污漬,和那兩條雪白的大腿是完全不一樣的顏色。
「你最好沒有壞心思。」他的話對眼前的人毫無作用,迷茫眼神是裝不出來的。甩開那張臉,奧爾辛抽走刀放進馬靴側面的刀鞘中,捏著那塊連皮帶鱗的肉直接離開了牢房。
「加菲爾德!」聞聲滾來的狼人老實站在面前,低著頭不敢亂看,「看好他。」
「好的船長!」挺直的脊背和嚴肅的臉,狼人往那一站就是個兵。關上的門隔絕裡面的聲音,奧爾辛很滿意眼前這個新人的態度。
十個小時前。
面對風浪,艾森弗洛特號從未退縮過,面對敵人也是一樣。奧爾辛看著雨幕中緩緩靠近自己的船,根本壓不住笑意。
在海洋面前,船隻的豪華並不能保證其地位,也並非依靠一群無能之人在船舷上怒吼就能威懾對手。
抬起手對著身後輕晃,身邊很快就出現了灰色的,高大且有些佝僂的身影。
狼嚎放在陸地上是讓人恐懼的存在,海上也是。天生高出人類數倍戰力的獸人種族是每個好鬥人類的噩夢,尤其,是在兩軍對壘對面沒有同款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