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白羽:
「阿霄回披拂閣住兩日,畢竟將來她是要做閣主的,總呆在外面像什麼話。」
又道,
「去找阿舟吧,他最近突破在即,煩你指點一二。」
「行。」莫將闌懶散答應,混不在意模樣。
待從殿內退出來,莫將闌神情一凜,抖抖領子,一身冷汗。
桀驁面目略收。
「奇怪,忽然叫我接手承風學宮?」
「是並無其餘可託付之人?還是……」
抱著劍踟躕難言:「……他不會是知道了吧。」
並無眉目,莫將闌甩甩頭,罷了先去看看乘輕舟,和枯弦。
……
時辰到申牌上,乘白羽仍在仙鼎殿埋首忙碌。
門人進出隨稟,井然有序,乘白羽手頭事務暫告一段落,正想著到知務殿瞧瞧,賀雪權從殿處進來。
怎麼不是?莫將闌說得很是。
自打李師焉東海濱飛升,賀雪權幾乎在仙鼎盟安家。
仙鼎盟現如今多有各族修士行走,也不足為奇。
加之盟中都是熟面孔,賀雪權形貌上又沒有變得很嚇人,依舊是褐白的頭髮冷肅的臉,大家漸漸見怪不怪。
只有墨綠的瞳孔能叫人瞧出端倪,這位不是從前的賀盟主了。
「境主。」
「貪狼魔君。」
「夜厭魔君。」
門人三三兩兩,賀雪權一一招呼,手擎一托盤行至玉階上首,
「用些點心?」
賀雪權並不靠近,立在乘白羽案前一丈之地。
乘白羽語氣尋常:「多謝,還有些劄子要看,擱著罷。」
上好的梨木,滿盛的佳肴,磕在案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默立片刻,賀雪權狀似不經意一般:
「怎麼……何時從紅塵殿過來的?」
「早些時候。」
乘白羽答一句,又揀兩份劄子看一看,站起身,
「你來。」
緩步慢行,賀雪權捧著梨花案亦步亦趨,兩人來到偏殿。
碟盞幾乎擺滿一張桌案,乘白羽率先動筷。
寂然飯畢,賀雪權搶白:「飲茶吧?」
說著自百寶囊中取出一套茶具,點水洗茶施展開。
「?」乘白羽微笑,「我不知道,你到三毒境是修身養性去了。」
他是此道中人,一道水沾著茶葉沫子就能聞出是什麼茶。
一聲嘆息,還能是什麼?是他以往慣飲的茶。
安靜喝完,乘白羽屈起食指在案上一叩:
「魔界日常倒無事?不需要你親至麼。」
賀雪權:「我若只有親自坐鎮才能壓得住他們,這境主之位早也易主。」
又道,
「你放心,三毒境一切平穩。」
「不是……」
乘白羽道,「你知道我的意思,我沒有再尋道侶的打算,你在我這裡端膳烹茶,實在虛度時光。」
「道侶?」賀雪權一哂,「誰說我想做你的道侶?」
「……」
乘白羽木著臉。
不好意思啊,我自作多情是吧。
賀雪權:「我做過你的道侶,沒做得很好,故而不敢再肖想。」
「……倒也不必這麼說,都是過去的事了。」乘白羽乾巴巴地說。
「好,不說了,」
賀雪權滿臉溫和,「我守在這裡,你不必心有掛礙。」
乘白羽勉力動腦子,看看能不能想出什麼話把人勸走。
可是愣是想不到。不應當,歇了一個月,還沒歇回來?
入骨的疲憊和空芒,從骨頭縫裡往外鑽。
正想著,偏殿的門哐地被推開,莫將闌滿面煞氣踱來:
「嘖嘖嘖!沒有掛礙,說得好聽,你守在這裡,旁的青年才俊怎好親近?平白妨礙他的好姻緣。」
「旁的才俊?」賀雪權不動聲色,「你說的是你自己吧。」
莫將闌眼睛微眯:
「賀雪權。」
「乘白羽麵皮薄,看在你魔界舉族來投的份上不稀得說你罷了,你別給臉不要臉。」
「哦?」賀雪權反問,「是誰更沒臉?」
嗤笑一聲,十足的輕蔑,「沒有煉虛的修為也有臉上門。」
「喲,不就是仗著你修為高麼?你也就比我早生幾百年,人說笨鳥先飛,你不過學飛比我早罷了!」
似乎下一秒紫流就會拍在賀雪權腦門子上,
「多大的能耐?你修為再高,不能得乘白羽的歡心,你有什麼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