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就這樣死了吧。
反正夜厭本來也是乘家的東西,乘白羽的東西,被夜厭殺死,他死得其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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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師焉在黃昏時回來,說仙鼎盟還是有些家底,能人不少。
能讓李閣主這麼說,看來長老們丹道上頗有些造詣。
後來乘白羽又和李師焉一同跑一趟仙鼎殿。
那裡很熱鬧,蓋因血荼車停在殿中央,踞地擎頂,血糊糊的一大團。
飛輦一類的法器都不認主,只要有靈力都可以隨意改變其大小。可血荼車不同,無人能將將它縮小收回百寶囊中,只好大剌剌停在這裡。
這下可熱鬧了,不僅仙鼎盟門人弟子各顯神通,旁的宗門也陸續遣人來嘗試收服。
實在動不了也無妨,觀摩一番也好,血荼車可是難得一見的寶貝,觀摩研習也是好的。
就這樣,仙鼎殿燈火日夜不息,門庭若市。
「你能收麼?」
無人的角落李師焉輕聲問。
乘白羽:「能的。」
李師焉輕笑:「我雀兒厲害。」
兩人默默看一會子熱鬧返回客居的宮室。
聽聞賀盟主甦醒,已是深夜。
李師焉正要安置,乘白羽拉住人,實話實說:
「賀雪權要見我。」
「他認出你了?」
「嗯,他口稱我姓名。」
李師焉點點頭:「要我陪你去?你還怕他麼?」
「不用,」乘白羽晃晃脖子,「不怕了。」
千真萬確,曾經在賀雪權身邊,戰戰兢兢如履薄冰,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身體也變得不好。
而今好像都好了。
「李師焉,」乘白羽焉然而笑,「倘若有變,記得來救我呀。」
「好,去罷。」李師焉抬手摸摸他的臉。
……
紅塵殿。
紅塵殿也是有禁制的,不過都不防乘白羽。
行至寢殿,乘白羽立在門首。
窗榻上,賀雪權披衣而坐,手上一本冊子。
臉色還是白得很,但好歹沒有形容枯槁的那股灰暗顏色。
「你要同我說什麼?」乘白羽問。
賀雪權:「你以前住在這裡,十分畏寒?」
「……什麼?」
「我問你,」
賀雪權抬起頭,「昔日的紅塵殿是不是很冷。」
「還好吧,」
乘白羽道,「不過你新傷未愈,體內陽氣都在緊著傷病處,你若是覺得冷,還是另擇宮室吧。」
正在這時,近在咫尺的地方弓弦聲微響。
緊接著一道綠衣身影飄然而出,乘白羽後脊樑汗毛一炸,看見「自己」從身邊經過。
是溯影陣開啟。
緊跟著一道玄色身影從門外飛身搶進,撲著「乘白羽」跌進榻上。
「呀。」
「乘白羽」輕聲呼痛。
玄衣人,即不知道哪一年的賀雪權,問:
「摔著了?摔壞了沒有,我瞧瞧。」
「哎,你別,」
兩道影子在榻上滾做一團,「你手涼。」
「你與我暖暖。」
「……」
有實體的乘白羽尷尬極了,溯影陣溯到哪一日的什麼場景不好,偏偏映出他和賀雪權的房事。
須臾事畢,「賀雪權」面上舒爽暢快,大踏步出殿。
乘白羽剛想說什麼,殿外聲音驟起。
「春行仙君,」
好似是應孚靈,
「論功行賞凝聚士氣,鹿鳴宴是歷來的規矩,戚揚仙君邀您前去呢。」
聞言殿內兩個活人神情都不大好。
「知道了,」
「乘白羽」倚在榻上懨懨答道,「多謝戚揚仙君的好意。」
「哼哼,要我說,」應孚靈的聲音充滿譏諷,「您可不該去。」
「是麼。」
「可不是麼?戚揚仙君是禮數周全,」
應孚靈趾高氣揚,「盟主可沒叫你去,不是怕你上不得台面是什麼?你呀,就老老實實躲著吧。」
「乘白羽」不多話,抬手一道勁風揮出殿外。
「哎喲!你、你竟敢動手!你等著!」
……
聲漸不聞,殿內那個影子乘白羽倒沒有什麼煩惱的神色,慢慢起身穿衣,飄出寢殿不知所蹤。
殿內復歸平靜。
「既然已經知道我沒死,」
乘白羽忍著渾身亂冒的雞皮疙瘩,「還開著溯影陣做什麼?」
賀雪權臉上好似顯出一點笑影:
「你果然知道溯影陣。你回來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