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白羽耐心,
「賀仙子說她的同輩族人多被擄來此地,我先前並不確認能一定尋著你,便想著自己煉一件法器好護送他們出去。」
「使者博聞強識義薄雲天,」
賀雪權話鋒一轉,
「只是當時在花卉行為何不相認?」
乘白羽:「……外人在場,不便多言。」
「有理,」
賀雪權半邊嘴角挑起,「再請問,到此刻我離開花卉行已過小半時辰……」
乘白羽搶道:「鬼市人多眼雜,因此沒有現身搭話。」
「唔,」
賀雪權玩味道,
「實在有理,只是我原本想問,當時我確信無人尾隨,時隔小半時辰,你又是如何追蹤至此的?」
「……賀盟主,」
乘白羽沒什麼感情,「我冒險相助,盟主問話何故活像審犯人?」
賀雪權:
「既然意欲相助,又隨仙鼎盟效力,何不以真面目示人?」
「賀盟主還是以自家宗門為先吧。」乘白羽抬腳就走。
比及見著賀吟惜,乘白羽更不苟言笑。
怎麼說,給你們牽完線,我是不是可以走了。
扯謊,只要一個扯出去,常常要用一百個來圓故事。
不巧了,藍當呂又不會幫乘白羽圓故事。
因此他從一開始就沒想著謊言能持續到幽冥淵外。
不能讓蓮姨兩人在賀雪權面前露臉。
萬一這隻鼻子尖的耗子事後真的想著追查怎麼辦?
尋著蓮姨和雲叔,自行離去,這是最好的選擇。
賀雪權來幽都不知多久,地方很熟,很快依據賀吟惜的描述摸著拘役活人的窠子。
三人隱去身形窺探一晌,
賀吟惜問:
「霜前輩,您要尋的恩人可見著了?」
乘白羽說沒有。
實際在院子一角已經看見蓮姨,默默記下並未聲張。
可惜的是劍閣弟子並未關在這裡。
回到乘白羽住所,賀吟惜細細重講一遍被擄前後,矛頭直指閻聞雪。
出乎乘白羽所料,賀雪權臉上殊無一絲異色,接受良好。
……好怪啊。
有一張新臉,內里也換新的了嗎。
不知道。
接下來幾日賀雪權與乘白羽分頭打探,乘白羽趁機將血荼車煉成。
曼荼花,賀雪權已交給他。
法器煉成這日,恰恰賀雪權尋到閻聞雪行蹤。
一切算是有了眉目,走了!
當夜乘白羽留下血荼車,到窠子帶上蓮姨和雲叔揚長而去。
即出城,乘白羽不急著喚醒二老,隱匿起來。
現任鬼王正率領一行鬼兵出城,浩浩蕩蕩,少說萬數,乘白羽屏息靜待。
他真是全神貫注,一點沒注意到身後一處屋頂上也藏著一個人。
賀雪權望著那道矯捷修長的背影,怔怔出神。
-
說鬼王領兵出幽都,預備到哪裡去?
鳴鴉與赤鵷兩州。
先前美人圖一計功敗垂成,只能另做計較,也不知他們哪裡來的消息,好似知道主帥賀雪權不在陣前,攻勢一天猛似一天。
起先仙鼎盟各處軍寨百廢待興,頗有些應接不暇。
好在有李師焉這尊定海神針,一人能當百萬兵,這在修士身上並非誇大之詞,尋常鬼修鬼兵實在不是李師焉對手。
稍後又有合歡宗、神木谷陸續馳援而來,清霄丹地的幾位長老也率人趕到,鬼族進犯的勢頭最終遏止在大荒山一帶。
淪陷的鳴鴉州和赤鵷洲土地,一寸一寸被征回,什麼詭計最終都是白忙活一場,眼下還不肯退回幽冥淵,不過苟延殘喘。
藍當呂頗有大將之風,分寸不亂。
他先私底下與神木谷使者密談,又請莫將闌牽頭單獨約見宗主莫漸夷。
最後大置鹿鳴宴,奉李師焉坐上首致謝。
親疏遠近,功勳薄厚,半點錯挑不出來。
鹿鳴宴設在盪劍台。
說來也看巧,時值孟春,盪劍台四周李花開得正好。
紛紛揚揚,如夢似幻。
當日踏著李花高調迎入仙鼎盟的那位戚揚仙君,下落不明。
也不知這個名字再次傳入九州時,將會是褒是貶。
賀雪權臨行前留有箋子,藍當呂略知道一些賀雪權對戚揚仙君的懷疑。
只看瑤光劍閣大半弟子不知所蹤,即知盟主的猜測八.九不離十。
也不知盟主如何了。
這些憂慮半分不能露在面上。
藍當呂忽然想起一位故人,或許能體會這一份憂心。
春行仙君。
春行仙君總是神色淡淡,但他是真正關心盟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