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人之道,呵。
如今他與賀雪權之間再談情愛二字,未免奢侈。
「他,不愛我,我也不愛他,很久很久了。」
太久太久啦。
久到,快忘了。
……
在東海之濱落地,李師焉又問一個問題:
「你如此輕易便跟我走?」
乘白羽眨眼:
「天塌下來有個高的頂著,閣主大人吶,您和您的清霄丹地可太高了。」
「也好,他若來尋你,」
李師焉眼中寒光乍現,「我讓他有去無回。」
「好,預先多謝閣主。」乘白羽笑著應道。
來找也沒事,又進不來。
賀雪權的底牌便是學宮,最壞便是付之一炬。
那麼在那之前呢。
只是脫開你的桎梏,沒說解契喔,總不能直接掀底牌燒山吧。
在那之前,賀雪權,你的底線又在哪裡呢。
進披拂閣地界,先遠遠看一眼阿舟,形貌無恙,李師焉帶著乘白羽直奔丹室。
知道他或許有傷是一回事,真正親眼看見是另一回事。
「你這是,」
李師焉凝定,「憑肉體凡胎想和捆仙索抗衡?」
乘白羽,不是束手待斃之人,他沒有白躺著,而是一直在蓄力試圖掙脫。
他右臂上血淋淋的痕跡一道挨著一道。
青白脫力的一張面孔,笑得暢快舒展:「我咽不下這口氣。」
「你咽不下,」
李師焉不贊同,「你便去和姓賀的廢物計較,傷到他的身上,你傷在自己身上算什麼。」
「哎呀閣主,至理名言,」
乘白羽笑道,「是我愚鈍了。」
「哼,愚不可及。」
說著愚不可及,李師焉眼風卻錯開,並不往那具青紅交雜的身體上看。
斟酌著取出幾味藥餵乘白羽服下,期間一眼也沒有多看。
沒有看,筆直的脖頸和紅透的耳垂,沒有看,錯落玲瓏的鎖骨,肌理勻停的胸膛和上頭的紅英,都沒看。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李師焉冷硬的嗓音變得柔軟:
「生解捆仙索,你要受大罪,閉眼睡一覺吧,醒來萬事大吉。」
乘白羽乖乖閉上眼,猶自頑笑:「倘若醒不過來呢。」
「若你不醒,」
李師焉聲量漸悄,「我替你找姓賀的討命。」
「在那之前……」
「嗯?那之前還有什麼?」
「還有,」
李師焉手掌覆在乘白羽腦後,「你指望我做高個子,我是不是該,收些好處?」
「唔……」
乘白羽沒答,已沉沉睡去。
李師焉再不忍耐,俯身含住他的嘴唇。
不很嫻熟,不得門路,李師焉一心修煉,沒行過人道,沒吃過心上人的嘴。
話本上有,可是再細膩的筆觸,也只畫到兩唇相接而已。
如此,怎能足夠?
李閣主無師自通,捏著乘白羽下頜輕而易舉撬他的牙齒,如願品嘗到他口中的一切。
津液,貝齒,小舌,細細掃舐舔.弄,一寸不肯放過。
手一揮,終於下半身礙事的衣物也去掉。
李師焉細觀片刻。
觀摩乘白羽的身體帶給他極其類似於悟道的體會。
那一瞬間千百年的歲月在他腦中奔騰穿梭,一些感悟,關於美麗與恆常,肆意滋生。
有些美中不足的傷,無礙,他會治好他的。
綁捆仙索的人,大致還算細心,沒有碰到要害,膝蓋上的淤青也細緻繞開。
端看良久,李師焉嘆口氣。
「你說得對。」
「他不愛你。」
「倘若愛你,怎會狠心在你身上留半點傷痕。」
倘若愛你,李師焉捏一個訣在手中,預備破捆仙索,你身上每一寸皮和肉,都是不捨得傷的。
萬萬捨不得。
第18章
過了荀余,乘白羽傷愈。
清霄丹地,什麼都好,就是不太有地方能滿足口腹之慾。
披拂閣弟子都清修,借住在此的人……
還有妖,還有魔,還有鬼,也沒誰在吃食上特別有造詣。
這日,乘白羽帶霜扶杳和阿舟跑出去大吃特吃,且連吃帶拿,帶回來兩籠屜蒸蟹。
李師焉不明白:「捕撈清理,點水蒸熟,費時費力又難以果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