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如此,」
賀雪權稍霽,「你雖是學宮宮主,又並不與他們教習相處,不必太上心。」
「各有造化,渡他們作甚?解了。」
「好,」
當著面,乘白羽手掌豎起,「我起誓,立刻去解。」
「不必立刻,」
賀雪權想一想,「等我回來,我陪你去學宮。」
「你明日乖乖回鯉庭,嗯?」
乘白羽沒答。
帳外驀地想起喧囂聲:
「好強的威壓!」
「是何方高人!」
「盟主,春行仙君,」
帳外藍當呂急道,「盪劍台有大能降世!」
「可是鬼修?」賀雪權匆匆披衣起身。
待要出門,未及出門,門從外被推開。
進來一人,衣發如霜,腰間露出一角寶葫蘆,身後一眾仙鼎盟門人無一敢近身。
藍當呂冷汗涔涔:「屬下無能!」
「你——」
「無妨,」
李師焉搶道,
「自古刀修,悍戾求成,你不過元嬰中期修為,刀風之中卻自有中正平和之氣,五百歲前有望入化神境。」
!他是誰!化神修士在他口中猶如蜉蝣不過爾爾!
他是誰,藍當呂胸背濕透,不過一招而已,自家功法在他面前竟然暴露無遺!
榻上乘白羽,雙眼無神,默默端正衣衫,春行燈踢進衾被。
別閃了,真要瞎了。
這人,乘白羽揉揉眉心,怎這時候上門。
「未知前輩駕到,」
賀雪權緩緩施禮,「不知有何指教。」
李師焉單手朝榻上一指:「我找他。」
眾人看不清榻上情形,帷幔層層,賀雪權出來前遮個嚴實。
可盟主榻上還能是誰,只能是乘白羽。
「哦?」
賀雪權眼睛微眯,「未知,前輩找內子何事?」
「盟主,」
藍當呂出聲提醒,「此人修為深不可測。」
「小子,」
李師焉袖子撩向身後,「多餘。」
賀雪權吩咐:「左右護法,遣將士先行回帳歇息。」
藍當呂橫刀未退:「此人闖門,恐怕是敵非友。」
「哈,」
李師焉笑得囂張,「賀盟主,你的下屬倒是明眼人。」
「退下。」賀雪權厲聲道。
「是。」藍當呂猶豫再三,率眾人出去。
「你這是何意。」
賀雪權轉向李師焉凝目不發。
「方才那小子眼光毒辣,也知你,」
李師焉復指榻上,
「護不住他。」
審視一晌,賀雪權忽道:「你是披拂閣閣主。」
「哦?你竟也不瞎麼,」
李師焉抱臂笑道,「有這等眼力。」
「世間有此修為,四界九州,恐怕只有李閣主一人。」賀雪權也抱著手臂。
「是我小瞧你,」
李師焉道,「既知我來歷,你倒不懼。你的劍何在?」
「我還知道,」
賀雪權勾唇,「你非本尊,區區幻術,不值得夜厭出面。」
「前輩術法高妙,能瞞過他們,瞞不住我,」
賀雪權冷眼,「尋內子到底何事。」
「內子?」
李師焉的幻象問,「你是他的丈夫?」
「正是。」
「是麼,」
李師焉沉吟,「一丈之內方為夫,倒要請教,一年之中你有幾日陪伴他左右?」
……咳咳,乘白羽一隻手掀開帷帳。
別問了,問這些做什麼?
很像娘家人上門打負心漢。
乘白羽少時,跟著幾個師兄弟跑去教訓欺負師姐的負心人,就是這副架勢。
「眼看入秋,」
李師焉繼續問,「阿羽秋日愛喝什麼茶?喜食什麼點心?」
賀雪權恍若未聞,聲線凝滯:「阿,羽?」
「是啊,阿羽夜間助眠又燃什麼香?」
「閣主,」
乘白羽清清嗓子無奈道,「這些您知道麼?細枝末節無足輕重——」
他就要從帷幔中出去,一股力道猛地襲來,賀雪權橫腰把他撞回榻上。
「我不知,」
賀雪權眉宇間陰沉無比,「你夜間還須燃香助眠?」
「偶爾不能入眠,並不成習慣。」乘白羽耐住性子。
這話是真,紅塵殿華麗廣闊,他又沒有點侍者在殿中,孑然一身,有時是不太好睡。
奇怪。
李師焉如何得知?阿杳說的麼。
「我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