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些處理好……」隨著失血越來越多,祁辭只覺得睏倦極了,話語都變得模糊:「我要睡了……」
「好。」聶獜凝視著祁辭清瘦的側臉,嘴唇已經被鋒利獸齒刺破,他的聲音依舊恭順溫柔,龐大的身軀卻漸漸壓下,湊近眼前那白皙的後背。
「少爺,一會就好了。」
尖銳的獸齒終於抑制不住誘惑,伴隨著野獸的低吼,死死地咬住了祁辭的後頸——
許久之後,屍花不再洇出鮮血,逐漸變得淺淡卻並沒有徹底消失。
聶獜也終於從小榻上起身,望著已經徹底陷入沉睡的祁辭,粗糙的手指划過他後頸上深深的齒痕,然後將他抱到了床上。
第7章
幾個月後,祁辭出資重建的小寧莊,終於在原址上落成了。
他新雇了不少人來做事,恢復了這裡原本的作用。除了原有的停屍房外,還設有敬老育兒堂,收留些無人看顧的老人,平日裡也做點施粥助貧的事。
徐家的老夫妻搬出了破舊的小院,繼續在這邊守莊、做殮屍人。
祁辭其實並沒有要求他們做什麼,他答應了徐鵬要看顧他們,會給徐家兩位老人送終。
但徐老漢說自己祖輩都做這個,自己也閒不下來,總是要找些事情做,不然心裡也空落落的。
偶爾祁辭經過小寧莊時,也會進去看兩眼,卻發現徐老漢並不在停屍房中,而是去了育兒堂。
那雙昔日裡,只會裝殮修補屍體的手,此刻卻捏出了一個個活靈活現的小泥人,被糊塗的徐老婦笑著,分給周圍那些孤兒們。
他們也許永遠都走不出那個被烈火焚燒的雪夜,但在生命中最後的這段時光里,還是又感受到了春天的降臨——
「大少爺,胡記那家鋪子又開門了。」聶獜來到祁辭的背後,高大的身形擋住了三春的暖陽。
青玉算盤被撥弄得「嘩嘩」作響,這幾個月以來,祁辭沒有放棄追查小寧莊中被偷走的那具屍體。
就是因為有人要得到它,還不想被人發現,才費勁放了那把火,造成了徐鵬一家的悲劇。
儘管這事好似沒頭沒尾,但冥冥之中,他就是覺得需要探個明白。
「那咱們就過去看看吧。」
帶著花草香的風在兩人間吹過,祁辭抬眸看向聶獜這樣說道。
第8章
事情發生在祁辭處理完徐家的事,被聶獜抱回琳琅齋後的第三天。
那時候還沒出臘月,天氣一日比一日冷,祁辭素來受不住半點寒,每年冬天都會採買來大量的硬楓木,將琳琅齋里的壁爐燒得旺旺的。
只是今年因為裴八出事,那些運來的硬楓木都堆在後院,也沒來得及處理。
如今好不容易有了個自願幹活的苦力,祁辭當然是不用白不用。這一大早他便擁著貂裘,倚在二樓的燈籠錦窗欞邊,瞧著聶獜在後院劈柴。
冬日的晨霧未散,天氣又陰沉沉的,不見半點暖和的日光。但聶獜卻半裸著上身,握著把大斧,一下又一下地揮動著。
「咔嚓——」
「咔嚓——」
他好像完全不知道累,汗水順著他深色的背肌滑下,手起斧落間碗口粗的木頭被一劈到底。
祁辭饒有興致地看著,因為剛剛起床,並沒有戴那副水晶鏡,鴛鴦眼微微眯起,修長的手指點著粗糙的窗框,觸感有些像那煞獸的鱗片。
他看得正出神,卻忽然聽到琳琅齋店門口掛得銅鈴響了起來。
知道這是有人來了,祁辭也不著急下樓,挑眉就看到聶獜扔下斧子,將深色的棉衣往身上一披,朝著前頭堂子裡走去。
「祁老闆,今兒起得早呀。」
還未見著面,吊兒郎當的聲音,就已經迴蕩在琳琅齋小店裡。
來的人叫賀樺,秦城警察署署長的大外甥,從小遊手好閒慣了,正事不干一件,但甭管什麼三教九流的人物,他都能跟人家稱兄道弟掏心掏肺,算得上是秦城的交際草。
他有時遇到處理不了的異事怪事,就會送到祁辭這裡來。
「哪裡的話,不如賀小爺來得早。」祁辭轉身看向屋裡,摸出夾在上衣領子外的水晶鏡,掛在臉側,一邊翻著帳本一邊撥弄算盤:「既然來了,就把上次徐鵬的帳算算清楚吧。」
「哎,祁老闆這話說的,咱們之間還要談錢嗎?」賀樺張口打著哈哈,靠在身邊的香木柜上,還隨手摸下了只鏤空殼子的金懷表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