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不該在事後露出這種赧然神情——除非經歷過太多相似的清晨。
「您不必...」
加百列聲音啞得不成調,「不必這樣...周到。」
雪諾正往吐司上抹果醬,聞言頓了頓:「藍莓醬,你應該喜歡的。」
他將麵包遞到加百列唇邊,「小心燙。」
甜蜜果醬在舌尖化開的瞬間,加百列嘗到了比藍莓更酸澀的味道。
雪諾連這個都記得。
他平時在觀察自己嗎?
這種溫柔太致命了,像裹著天鵝絨的刀,緩緩剖開他所有防禦。
「哭什麼?」
「是哪裡不舒服嗎?」
雪諾用指節刮去他眼角濕意,動作輕柔得像對待晨露中的玫瑰。
加百列說不出口。
他怎麼能承認,自己正在為這份遲早屬於別人的溫柔而哀悼?
此刻,雪諾指尖的溫度,眼中專注的光,甚至睡袍上沾染的自己的信息素。
明天也許就會出現在另一個雌蟲身上。
「疼的。」
他最終撒謊道,看著雪諾立即緊張起來檢查他身上的淤青。
這個反應讓謊言變成鈍刀,來回切割著心臟。
雪諾太好,
好得不真實,
好得讓他明知是陷阱也甘願沉淪。
「在想什麼?」
雪諾突然問,手指梳理著加百列汗濕的額發。
加百列垂下眼睛。
「在想...您對多少雌蟲做過這些事。」
話一出口他就後悔了。
太逾越了,太不知好歹了。
雄蟲的私事豈是他能過問的?
出乎意料的是,雪諾笑了。
不是嘲諷的笑,而是一種近乎悲傷的弧度。
「不是你想的那樣。」
「我是有苦衷的。」
他總不能說,自己太慫了,為了保命,每次遇到大佬都是光速滑跪吧……
不就是苟著嗎?
他可以的。
他只能苦笑著,不回答。
不回答往往就是最好的回答。
這個模稜兩可的回答像一把鈍刀,緩慢地割開加百列的胸腔。
他不敢追問,只能將痛苦咽下去,假裝若無其事地繼續進食。
是雄蟲扶著他去的浴室。
雪諾的手臂環住他的腰,體溫透過薄薄衣料灼燒皮膚。
洗手台上,牙膏已經擠好,水溫調至微熱——所有細節都精確得令人絕望。
不知道有多少雌蟲享受過這樣的溫柔。
加百列只能告訴自己,這點偷來的快樂,有一點是一點。
雪諾太溫柔了,
太熟練了,
不知道把這些纏綿後的事做過多少次。
不知道有多少雌蟲被他的溫柔迷的神魂顛倒。
雄蟲不是這樣的,沒有人會在第二天早上給雌蟲準備早餐,準備好牙刷,放好洗澡水………
不該是這樣的。
雪諾越溫柔,他就越絕望。
鏡中映出兩人身影,加百列看見自己脖子上盛開的……像一串紫藤花纏繞在蒼白的皮膚上。
而雪諾正低頭為他梳理打結的發梢,睫毛在晨光中鍍著金邊,美好得像場幻覺。
「您為什麼...」
加百列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
「為什麼對我這麼好?」
「啊………好?」
「這算好嗎?」
「你先刷牙,我去試試水溫。」
雪諾在他耳邊提醒,聲音溫柔得近乎殘忍。
加百列死死咬住牙關,克制著不讓自己癱軟在這個懷抱里。
雪諾的每一次觸碰都在考驗他的意志力。
那種恰到好處的體貼,那種遊刃有餘的溫柔...……
他早該知道,完美情人背後是千錘百鍊的經驗。
浴室鏡前,加百列終於看清了自己的模樣——眼睛紅腫,嘴唇破裂,脖子上………
更可怕的是他的眼神,那種混合著渴望與絕望的神情,活像個癮君子。
雪諾從身後環抱住他,下巴擱在他肩上。
「很疼吧?」
「你………你先出去吧。」
加百列閉上眼,咬牙說道。
他沒辦法承受個更多了。
只要想到這樣的溫柔場景是琴,是菲利克斯,是羅蘭,是………都享受過的,他就要瘋了!
他嫉妒的發瘋!
門關上的瞬間,加百列癱坐在地,將臉埋入掌心。
他在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