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動會,身著賽服的少女站在環抱綠茵的跑道,自信滿滿要拿獎章。
精緻的西餐廳里音樂流淌,眉眼精緻的女人褪去青澀模樣:tຊ「周顧森,好久不見。」
最後的畫面,群山蜿蜒起伏,涼風寒冽刺骨,憑空乍起的槍聲穿透山谷,沉重的呼吸纏繞耳際,周顧森清楚地看見辛識月身上那抹刺眼的鮮血。
頃刻間,山河顛覆,時光倒帶。
碎裂成片的記憶不知疲倦衝擊周顧森腦袋,司機聽到一聲悶哼,從內後視鏡看見男人眉峰緊皺,呼吸短而緊促,身體隨著車身搖搖欲墜,嚇得驚叫一聲:「周先生?你沒事吧?」
周顧森驀然睜眼。
數日來,他總會夢見辛識月渾身負傷朝他奔來,一次次倒在眼前的畫面。
揮之不去的噩夢像詛咒,懲罰他將辛識月拖入危險之中。
豆大的汗水從額間滾落,周顧森顫巍地握起手機。
……
「我媽媽的話,您別放在心上,她是刀子嘴豆腐心。這次的事情是我自己的選擇,跟周顧森沒關系。」病房裡,辛識月迅速打字發給站在對面的姚雪曼,解釋自己和家人對周顧森並無怨恨,還替周顧森說了許多好話。
事實上,周顧森阻止過她,又在危險發生後救下她。
姚雪曼垂眸看著手機里發來的一段文字,不知在想什麼,神色晦暗不明。
「你很在意他嗎?」姚雪曼忽然開口,在辛識月怔愣的眼神中,緩慢走近,「我給你講個故事吧。」
「一個男孩出生在富貴家庭,享盡親人寵愛,然而沒過幾年,家族破產,男孩的生活也發生天翻地覆的改變。他的爸爸從此一蹶不振,媽媽鬱鬱寡歡,家裡整日爭吵不斷,每個人都過得很痛苦。」
「他被媽媽拋棄那年,才七歲。」
「那天下著大雪,男孩站在雪地哀求媽媽別走,然而那狠心的女人一次也沒回頭。」
「他就這樣留在混帳爸爸身邊,被迫迅速成長,痛恨、折磨、打壓……」
在少年周顧森心中,這世上無一人在乎他。
即使死掉,也不會有人為他掉一滴眼淚。
聽完姚雪曼的故事,辛識月腦海中浮現一段記憶。
在她認定周顧森討厭她之前,她曾在雪地里救起過那名少年。
聯繫不上,是因為無人可依。
徘徊在外,是因為無家可歸。
「他一定很恨我。」姚雪曼閉上眼,不讓人看穿眼底的脆弱。
「不。」辛識月忍著疼痛開口反駁。
在那樣惡劣環境中掙扎長大的周顧森,卻成為一名教書育人的老師,打擊犯罪的一分子。
這樣一個對世界抱有善意的人,怎會恨自己的父母。
夜幕漸沉。
姚雪曼走後,辛識月獨自在醫院的長廊亭下坐了很久。
走馬觀花的記憶里,她看見高中時期的少年總是獨來獨往,承受旁人的詆毀與猜忌。
也看見久別重逢後,變得成熟穩重,總在她需要時出現的周顧森。
「小姑娘,下雨了,趕緊回去吧。」穿著同款病服的大爺在高聲提醒後,匆匆離去。
雨點打落在臉頰,手機屏幕驟然亮起。
簡短的幾個字驀然將辛識月心臟攥緊,身體比大腦更迅速做出反應,迎著風雨朝醫院大門奔去。
隔著層層雨霧,辛識月看見了那道挺拔的身影自夜幕中穩步走來,在雨中撐起黑色長柄傘,將她籠罩其中。
那些被他強行壓制的情緒在眼底濃烈翻騰,男人喉結艱難滾動,低沉的聲線揉進一絲酸澀的悸動:「對不起,我來晚了。」
雨水打濕的睫毛輕輕顫動,視線模糊的剎那,辛識月再也忍不住伸出雙手,擁抱他。
沙啞的聲音,每個字如刀鋒刮過喉嚨,她依然想告訴他:「沒關系。」
你已經做得很好了。
第31章 你不要名分,有的是人惦記……
時鐘嘀嗒流轉, 儀器低聲嗡鳴,走廊偶爾響起護士走動的腳步聲,病房裡的周顧森睡得很沉。
辛識月趴在小桌板上, 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他。
兩人見面沒多久,周顧森就在陪床的摺疊椅上睡著。哪怕她把床位讓出來, 周顧森也不肯躺。
聽送他來的司機大叔說, 周顧森已經連續一周沒怎麼休息, 車上一直做噩夢,狀況很不好。
帥氣的面容也難掩眼角疲倦,不知他又夢見什麼, 眉頭深深皺起,辛識月伸手撫平。驀地被一股力道抓住手腕。
周顧森只是靜靜看她幾秒,又闔上眼。
眉頭逐漸舒展, 那隻手始終沒有鬆開,周顧森在她身邊睡了個難得的安穩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