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忱岸漠視著從不搭話,卻在賀南枝感到口乾舌燥時,會儀態矜貴從容地給她適時遞一杯果汁。
賀南枝懶得拿,身子靠過去,就著他的手慢慢吞吞的喝。
等喝完,她又端端正正坐回去,跟謝忱時繼續神秘兮兮八卦著。
而謝忱岸則是長指漫不經心的輕叩著透明玻璃杯,下一秒,就當林稚水安靜目睹著這幅畫面,腦海中卻開始走神時……他墨色深瞳倏忽掃了過來。
近乎是瞬間,林稚水感受到那股熟悉強大的壓迫感浸透進了她的脊背。
是寧商羽來了。
他來得遲,太遲了,著了襲綢制的高級純黑西裝現身酒醉金迷的晚宴上,不少在座的諸位都紛紛注目過來,就跟先前謝家出場是一樣的。
而林稚水表面上跟沒有太多情緒似的,長睫毛一直垂著,沒去看他,也不做聲。
宴會的主人趙廷璧親自過來招待,許是覺得夫妻坐在一起是天經地義,又跟寧商羽關係尚可,就動作自然而然的替他拉開了林稚水身邊的椅子。
林稚水長睫毛更輕微地垂了些,耳邊,聽到寧商羽低沉的嗓音格外清晰響起,在淡定自若的恭喜趙廷璧年初喜得第三次良緣。
然後趙廷璧說道:「這次是真愛。」
過會兒,寧商羽就在林稚水旁邊落座。
宴會進展過半,趙廷璧和三婚妻子任宛螢待完賓客,開始很幸福地跟眾人講述著相愛的過程,氣氛熱鬧異常,也間接襯得這邊愈發微妙得跟什麼似的。
準確點說,是林稚水一個人微妙地安靜著,只因相隔片刻就有人舉杯過來跟寧商羽攀談,他端著高貴冷艷的姿態,從神態到語調都不緊不慢地正常社交著。
林稚水抿著唇,沒有再吃東西了,服務生輪番端上的美味佳肴都被她悄悄推到了一邊。
寧商羽漆黑幽深的視線極為不經意間停過來了瞬,隨即,他高傲到從不掩飾什麼,當面,便吩咐服務生換一些港區菜式上來。
林稚水微微出怔,半響,逐漸側過幾乎白到透明的臉蛋。
寧商羽卻與此同時,在聽旁人說話,彼此的視線恰好錯過。
林稚水又重新垂下了眼,這次菜式非常合胃口,她一邊聽著寧商羽靠著椅背跟人交流商業話題,一邊規規矩矩地淺嘗遍了每一道。
謝氏雙生子要提前離席。
賀南枝就過來,眉眼笑盈盈問:「林稚水,你跟寧商羽是一起走,還是等會走?」
顯然他們這些核心發小圈的今晚還要轉場聚會,這兒不是主場。而林稚水的原先計劃是在義大利找家酒店居住幾日,當出來度假散心。
她不知道,一時有點兒沉默起來。
索性賀南枝極為自然熟,討不到話,就對寧商羽說:「你要一時半會不走,我把你老婆帶走,可以吧?」
寧商羽卻伸出溫度偏高的手掌,動作太自然,將林稚水雪白肩膀完全包裹住,嗓音落下,「她跟我。」
那緊貼的觸感讓林稚水皮膚都變得很燙,沿著骨髓能一路燙到心口似的,她微微屏息,下意識地抬起頭。
這次撞上了,是他們在這場晚宴上第一次的眼神觸碰。
寧商羽沒有轉移開的意思,就這麼倒映在她清澈見底的瞳仁里。
「好吧。」賀南枝走之前,不忘提醒:「溫見詞和容伽禮都在等著呢,別太遲到場。」
無人應答這句話。
林稚水以為寧商羽就是象徵性摟了下,怎料,像是遺忘了似的,手掌就沒有從她肩膀移下來過了。
比起他氣定神閒,林稚水則是想要不去過度在意這股難以忽視的壓迫,只能把專注力都放在桌中央裝飾用的粉色燭台上。
燭台被搖曳的火光燃燒過半,不少賓客都漸漸離席了。
她心底琢磨不出寧商羽到底準備什麼時候走,趙廷璧送完人,又過來跟他攀談起未來商業版圖。
逐漸地,寧商羽摟著她肩膀動作,變成了漫不經心地摟著腰。
林稚水今晚穿的是一襲抹胸的晚禮服,胸前往下延展到極細的腰側都用綻放的淡紫色花朵裝飾著,顯得整個人很柔美,而因他舉動,只能漸漸地往他這裡傾斜。
她肩胛骨幾乎緊貼著寧商羽線條流暢鋒利的西裝料子,偶爾,他手掌會沿著腰窩不輕不重地游移,完全覆蓋下來……
到最後。
寧商羽是跟趙廷璧夫婦一起離開宴會廳的,脫下黑西裝外套搭在她肩上,帶著她,氣氛看似很融洽,而出了皇家宅邸的大門,氣氛就瞬間僵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