丈夫的死確實跟姜去寒有點關係,但並非是女子說的這樣。這麼輕易就會被發現的手法,聰明如姜去寒,是絕對不會去做的。
醫者可救人於病危,當然也可致人於病危。
姜去寒只需要為丈夫的湯中添些補藥,再佐之相剋的食物,長期下來,自會身體不適,這時就需要求診。
醫者根據病患的身體需求而配藥,姜去寒只需要將裡面幾味藥的藥量減少,破壞藥物中的陰陽屬性,長期累積下來,足以使一個人病重。
這時候,病重的人猶如浮在水面上的枯葉,不需要旁人費勁兒,沉下去只是時間問題。
姜去寒做得如此神不知鬼不覺,柴昇陽不認為這些蠢貨會察覺。他們十一年前沒發現,十一年後更不會有證據。
今日突降橫禍,多半是張氏族人串通了這男縣令,想要侵吞家產。
他們狼子野心,自姜去寒的丈夫死後便一直盯著她的家產,即便過去了十年他們還是虎視眈眈。
柴昇陽正欲說些什麼,男縣令卻做出了判決,像是迫不及待地想吞下獵物一般:「姜去寒意圖侵吞家產,毒殺丈夫,按大寧律法,當——哎呦!」
男縣令捂著自己的頭,他感覺有什麼東西打了自己一下,他回頭去看,身體兩側空空蕩蕩,距離他最近的師爺也在數丈開外。
奇了怪了。
繼續。
他道:「按大寧律法,應判處姜去寒……哎呦!」
頭頂的官帽被打得歪到了一邊,兩邊的衙役見到他這副滑稽模樣笑了起來,男縣令惱羞成怒:「笑笑笑!笑什麼笑!」
他還不信這個邪了,扶正了帽子的男縣令怒氣沖沖,這次就算是把他的帽子都摘下來,他還是要說。
「張家婦人姜去寒罪不可赦,按大寧律法第三百七十二條,應判處她……」
「哎呦!」
只見他捂著右眼,再鬆手時,眼框上憑空出現了青青黑黑的一個圈。
姜去寒眼底也帶著笑。
旁人看不見,她看得一清二楚,九湘坐在那案几上,男縣令一有對她不善的苗頭,她就一個拳頭甩對方頭上,讓他說不出話來。
圍觀的幾個民眾見此議論紛紛:
「都說舉頭三尺有神明,大人一說到判決就突然變得奇怪,八成是事情另有隱情。」
「這大人該不會看上張家寡婦了吧。」
「誰知道呢。」
柴昇陽聽著眾人的議論,她瞅准機會壓下心中的慌亂:「一個人的證詞也能相信嗎?誰知道她是不是有意栽贓陷害,大人您難道不再查一查嗎?如此草率結案,怕是很難服眾。」
眾人紛紛贊同。
在大庭廣眾之下丟了臉,又被人如此質問,男縣令臉上青一陣白一陣的。
可要別的證據,他一時間又拿不出來,若不是這些人從中攪和,他早就結了案,眼下正跟張家人分錢呢。
事情陷入了僵持,就在男縣令示意師爺給他想個能下台的折兒時,一道聲音穿過人群傳了進來。
「我有證據。」
在眾人的注視下,來人丟下石破天驚的一句話:
「姜去寒是醫者。」
第67章 古代篇之姜去寒(四)
喧鬧的人群突然安靜下來, 眾人不由自主地分開了一條路,讓這個突然出現的人走到了大堂上。
然後他對著男縣令說:「我有證據證明,是姜去寒殺了她的丈夫。」
「姜去寒是醫者。」
女醫?聞所未聞。
眾人在這句話後開始吵吵嚷嚷, 猶如燒開的一鍋水,沸騰個不停。
部分人覺得姜去寒擅醫而不行醫,多半是心有不軌, 她的的丈夫肯定是她殺的;另有大部分人並不相信姜去寒擅長醫術, 儘管知道她的父親也是醫者。
圍觀的民眾七嘴八舌, 終於有一人大聲喊了出來:「姜去寒會行醫?我們可不信。」
醫者在眾人心底的地位極為崇高。
首先, 醫者不是隨隨便便就可以當的,想要成為醫者,須得知天文地理、五行八卦、陰陽遁甲, 最重要的一點是, 要會讀書。
種種條件累積下來,成為醫者雖不比中榜困難,卻也簡單不到哪裡去。
讀書、行醫,這種男子做起來都萬分困難的事情, 姜去寒一個女人而已,她又如何能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