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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掌柜一怔, 又轉悠著眼珠子, 「晌午。晌午老夫與陳掌柜在陳家倉庫商討, 原想求他手下留情, 給咱一家老小一條活路。誰知他是那樣心狠!他要逼死咱們!他要逼死咱們啊!」說著他又開始嚎哭了起來, 淚眼汪汪, 眼淚從眼角滴落, 隨著鼻尖的一抹鼻涕, 被他用手一把掐掉。

「所以您就惱羞成怒殺了他?」

「對。」那人的眼神又變得堅定無比, 「老夫看不慣這種人。既然他要逼死咱們,那就一起死!我見那身旁的醬油缸,既然他要搶咱醬油配方,要咱死,那他就死在醬油裡頭!這樣的死法再適合他不過了!」楊掌柜情緒極其激動,字字泣血。一旁的沈清沉也頻頻點頭,撫他背安慰他,心裡卻仍舊惴惴。她總覺著這楊掌柜的坦白太過於草率,毫無徵兆。

倘若楊掌柜當真覺得他該死,自己殺他一點錯也沒有,抱著必死的決心,一開始便不會隱瞞。倘若是抱著僥倖的心理,覺著這事兒不會被曝光,他此時就不會選擇坦白。

連殺人都不需要償命的律法,難道還奢望坦白從寬嗎?

沈清沉穩了穩心神,接著套話:「您是怎麼殺死陳掌柜的?」

那人嘴上囁嚅,「老夫把他推入油缸,讓他淹死在裡頭。又怕被人見著,立刻就跑了。」

她點頭,似笑而非。陳掌柜的確是在油缸里溺死的,卻不是尋常溺死。只推入油缸這一個動作,並不代表他當真知道陳掌柜的死法,或許…

一個念頭從沈清沉心裡升起。

她並不能確定,卻也點點頭,隨了楊掌柜的意。她用繩索將楊掌柜雙手捆住,而後才推門。楊家的眾人見了他低垂著腦袋,滿臉滄桑,雙手還被繩套束縛,自然懂得些什麼。

最先衝上前來哭喊的是楊智。他看著楊掌柜手上的繩索,如鯁在喉,一時竟不知說些什麼。抬眸凝望著自己的父親,飽經風霜的臉,仿佛暗示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楊家——

殺害陳掌柜一事也是。

「大人…」他有些哽咽,雙手緊緊攀著楊掌柜的雙臂,半晌才張開口。那張嘴反覆地張合,卻依舊只能發出悲慟的嗚咽聲。

「走吧。」沈清沉的手抵在楊掌柜低垂的肩上,押著他往院外走,那楊智卻追到跟前來。見他喉結微動,艱難地吐出字句,「大人…是不是有什麼誤會?家翁怎麼會…?」

「沒有誤會。」她依舊冷著臉,不願多停留,推著楊掌柜往店門走去,「楊掌柜已經承認是他殺害了陳掌柜。」沈清沉說罷,又環顧了一圈楊家人的反應。

楊智哭得幾乎要暈倒在地上,妻子在一旁攙扶,嘴裡卻反覆念叨:「殺就殺了,那賤狗腿子。」她的眼神兇狠,抓扶夫婿的手卻極其有力。楊智那樣高大的男人,失了力她也能穩穩地接住。若說兇手是她,倒也能說得過去。至少她的力氣應當是滿足做兇手的條件的,只是她有必要為了夫家拼命嗎…?

沈清沉又瞥向一旁的穆雲,他雙手扣著,手心面對著自己,手指仿佛要盤繞成麻花。他並沒有直視楊掌柜,反而是別過了臉,一副不願意面對的樣子。楊家把他視為家人,他如家人一般感同身受,心如刀割也是正常的。只是他的表情比起悲傷,更多的似乎是不忍。

見眾人駐足,自知逗留在楊家不會有任何收穫,沈清沉接著壓住楊掌柜的肩,前往官府。畢竟不能用私刑,定了罪也只能移交當地關押。

沈清沉自然不相信楊掌柜的話,將他定罪,無非是想引蛇出洞。若是兇手有那樣鐵石心腸,忍心讓這樣的老漢來承受一切,她自然也有辦法替他伸冤。

移交官府後,沈清沉依舊令李崎與陳孝霖在陳楊兩家蹲守。在陳家蹲守,是怕陳家的人知道兇手被捕,會痛下毒手。到底是殺父仇人,陳伶伶若是有機會手刃仇人,定不會放過。沈清沉雖是要利用楊掌柜作誘餌,卻也會護他周全。該死的人,會有自己的報應;不該死的人,她怎麼都不會允許他出事。

而在楊家蹲守,則是在觀察真兇是否會出洞。

楊家團結,用一個人的命來換全家周全對楊家任何一個人來說都是值當的買賣。楊掌柜既然要做這個楊家的英雄,其他人便都會沉默地支持他的選擇——

除了兇手。

在楊家人的眼裡,是楊掌柜為保全楊家殺害的陳掌柜。

在兇手眼裡,卻是年邁的楊掌柜為了保護他替他頂罪。

齊心在大多數時候都是優點,唯獨這個時候不是。

然而眾人等了許久,陳家依舊做著買賣,楊家除了偶有幾天派人去牢里送些吃食,便再無動靜。

時間迅速地來到楊掌柜行刑當天,穿著官服的官員坐在椅上,令牌落地,楊掌柜即將被收押。沈清沉依舊坐在一旁,凝視著周圍人的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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