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
馬文才一驚,忙道:「柿兒,快將人請進來。」
柿兒聞言連忙開門。
隨即就見一身棉衣的齊遠安從外面走了進來。
他進來四處望了一下,卻沒見到馬文才,便好奇問道:「請問,馬兄可是在此處?」
馬文才前行的步子一頓,他方才想起自己現在還是一副丫鬟打扮,連忙小聲對王熙鳳道:「勞夫人將人帶到書房,我去換身衣裳。」
王熙鳳這時也明白出了什麼事,險些笑出聲來,她上前走到齊遠安面前,道:「大人安,我家夫君衣裳髒了換衣裳去了,他叫我先把你帶去書房。」
齊遠安大抵不知道她為什麼這麼高興,但是人家也沒說什麼不該說的,於是便點點頭跟著王熙鳳去了書房。
前段時間,馬文才傳信回京城向趙總旗匯報了金陵城的事,於是趙總旗才把齊遠安給派了過來。
一聽說他們今晚就打算行動,齊遠安表示贊同,於是跟著馬文才和柿兒一起出了門。
他們一走王熙鳳的心裡就有點慌慌的,坐在屋子裡練字也無法靜下心來。
「鳳姐姐,這處若是先頓筆再回筆會好很多。」
黛玉本是坐在一邊看書,看到王熙鳳練字便忍不住上前多說兩句。
王熙鳳低頭看自己的字,怎麼看怎麼沒勁。
她嘆息一聲,照著黛玉說的寫了一下,「如此果然是好看了不少,以往跟先生學的都還給先生了。」
黛玉笑笑,「其實鳳姐姐很多地方也是有意識的,不過就是忘了,你若是多分析分析,這寫字定是沒有問題。」
「但是鳳姐姐心中若有掛礙,我勸鳳姐姐也不必練字,只會越練越煩,徒增煩惱罷了。」
「是嗎?」王熙鳳看了看自己通篇的字,確實也已經不想寫了。
「可是在心情好時來寫,也不見得能寫多好,那時心情也會隨著不好的字而變得不好。」
黛玉點頭,「話是這麼說沒錯,但鳳姐姐那時去思考,會順暢許多。」
「這時你也可以思考思考,只是或許心早就不知飛到何處了。」
王熙鳳被她看穿了心思也不惱,嘆息一聲,把筆放下,說道:「確實有些擔心。」
白日裡他們一起去打探她自己也沒這麼怕,知道有馬文才有柿兒。
可是現在他們去了自己沒去,這心中卻越發沒底了。
雖說馬文才和柿兒的功夫都不錯,可到底她都是見過兩人受重傷的。
還有那京城來的那人也不知道是什麼水平,只叫王熙鳳頭疼。
「鳳姐姐,有時候還真是當局者迷,那我也要用你勸我的那套說辭了,你現在擔心也無用,不如做些有用的事情,比如好好休息,才能更好地應對各種突發狀況啊。」
王熙鳳看著一臉認真的黛玉,笑著點了點頭,「你果真是聰慧的,竟這麼快就活學活用了。」
黛玉笑得靦腆,「是鳳姐姐你教得好。」
經過這麼一通談話,王熙鳳確實覺得心裡舒服了些。
她笑道:「我們兩個說了說,我就覺得我暢快了。」
「日後我們也如此吧,若是有什麼心事就找對方,互相寬慰著,日子方能更加輕鬆。」
「可是鳳姐姐都有馬家哥哥了,還用得著我來寬慰嗎?」黛玉說這話時一點調侃的意味也無,是在認真地詢問。
王熙鳳勾唇一笑,意味深長道:「這你就不懂了,有很多事情是只能咱們女兒家談的,走,我教教你。」
黛玉對此確實好奇。
兩人就一起收拾收拾上了榻。
左右王熙鳳睡不著,於是半真半假地把黛玉前世的故事講給她聽。
誰知聽到最後黛玉竟還哭了。
這可是王熙鳳未曾預料的,「你這是哭什麼呀?」
她這輩子還沒來呢,哪裡至於哭得這麼傷心了。
「那人可真是太可憐了,明明心中有那男子,為何不主動爭取一次呢,還時常說話氣人。」
「你不懂嗎?」王熙鳳詫異,她自己都不懂,那旁人如何會懂她當時的心思。
誰知愣了半晌,黛玉才道:「其實也並非不懂,還是能夠理解的,她寄人籬下,舉步維艱,因為怕受到傷害又沒有其他的能力,只能在言語上占點便宜,殊不知傷害了許多真正對她好的人。」
「其實她心中或許並不好受,她也知道有些人是真的對自己好。」
「可她知道那些好或許根本不該屬於自己,於是她就自己親手推開,免得到時候被拋棄難受。」
「然而,既是有了情誼,不管是自己推開別人還是別人推開自己,都是一樣的難受。」
王熙鳳認真聽著,站在她的角度去想,或許真是這麼回事。
她這時才算是真正明白了黛玉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