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述見她臉上浸出冷汗,有些慌了手腳,「難道是藥用錯了?」隨即後悔道:「就不該信那楚綰一的話!」
「藥沒錯,只是這藥有後遺症。」伏青骨眼前已出現重影,只是此時她靈力被封,無法召喚出乾坤袋取逍遙散,便喚了聲:「三郎。」
一道虛影出現在她身旁,三郎許久才凝固身形,然後召喚出乾坤袋,從裡頭找出逍遙散,餵給了伏青骨。
雲述盯著他,神色冰涼而複雜,這凡人怎麼還這麼陰魂不散!
三郎神色自若地對伏青骨問道:「青骨,你覺得怎麼樣?」
伏青骨沒應聲,兩顆拾憶丸的藥效發作起來,逍遙散根本壓不住,她陷入紛雜破碎的幻覺中,已經感知不到外界的情景。
雲述也顧不得前塵恩怨,著急忙慌地對三郎問道:「我師父她怎麼了?」
「你給她服用的是拾憶丸,這藥能助她修復識海、恢復記憶,卻有強烈的後遺症,會導致幻覺和頭痛。原本這藥需要間隔一個月服用一枚,你卻給她服用了兩枚,她如今藥效發作,靈力又被封禁,也不知會有什麼後果。」
雲述懊惱又自責,隨即罵道:「都怪那個庸醫,也沒說要吃多少顆。」
他想替伏青骨壓製藥性,卻想起自己如今是魔,貿然運氣只怕會壞了她修行,隨即望著三郎,「你可有辦法?」
逍遙散已經用完,且即便有,恐怕也不好濫用。
三郎摸上伏青骨眉頭,沉思片刻後,提議道:「我本受她靈力滋養,試試看入其識海,能不能為她減輕痛楚。」
雲述雖然不情願,可眼下也別無他法,只好咬牙答應道:「好。」隨即又警告道:「不許在我師父識海中肆意妄為,若是傷了她,我便讓你……」
「讓我再死一次?」三郎忽然轉頭對上雲述的眼睛,淡淡道:「若不是你,我和她或許都不會落到如今這般下場。」
雲述怔住,一時竟脫不開他眼神的桎梏。
三郎移開目光,望著伏青骨,隨後化作一道光,沒入她的額頭。
雲述回神,狠狠喘了幾口氣,神色驚疑不已,方才是怎麼回事?他為何竟像是被那凡人控制了一般,無法掙脫?
忽然,他額頭的魔契閃了閃,腦海中傳來一道命令。
他捂著額頭,露出掙扎地神色,許久後,抱起伏青骨走出洞口,隱沒在黃沙之中。
三郎進入伏青骨識海,差點被一道閃電劈中,他閃身躲開,卻聽見身後傳來一道冰冷至極的聲音,「你是誰?」
他剛轉身,便被吸入一個血色幻境之中。
「你是誰?」
三郎再次聽見那人詢問,他穩住身形循聲望去,卻驀然睜大了雙眼,「你……」
眼前之人被鎖鏈穿過手腳、雙肩,緊緊捆縛,猶如罪人一般,跪坐在神像之前。她長發披散,逶迤至三郎腳邊,發梢凝結著鮮血與泥土,讓他忍不住倒退了一步。
她微微側頭,露出半片死白的臉龐和一隻血紅的眼睛,似是在打量他。
三郎忍不住顫抖起來,隨後深吸了一口氣,輕聲道:「仙長,我是三郎。」
「三郎?」她重複地咀嚼這兩個字,唇角逐漸繃出痛苦的神色,「他已經死了。」隨後又喃喃道:「都死了……我的父母、族人、師父,三郎,還有被妖魔截殺的弟子都死了,枉我修這麼多年的道,卻誰都救不了。」
她抬頭望著面前的神像,問道:「既如此,修道又有何用?」
神像不動聲色,神情冷漠而悲憫。
「不是這樣的……唔!」三郎想上前,卻不慎踩中降魔陣,引動鎖鏈,穿透了他的胸膛,他喘息片刻,死死盯著靈曄的身影,「不是這樣的。」
靈曄鎖鏈扯回神志,轉頭望著他,端詳片刻後說道:「你是魔。」
「我……」三郎被她眼中的殺意刺痛,深吸一口氣道:「我是三郎,你是綠髓道人,我們曾一起遊歷人間,你難道不記得了嗎?」
說完,他化出一把琴,拂動琴弦,彈出他們相遇時的那首《迎仙客》。
幽暗的廟宇轉瞬化作燈火通明的酒樓,台上的琴師,台下的看客,不經意間對視,各自露出笑容。隨後,畫面陡然一轉,來到酒樓的後巷,兩人相識,隨後相交相知,再相伴遊歷,最後別離。
琴聲停歇,兩人眼一暗,回到了陰暗的廟宇。
「我早就知道,不管是從前還是如今,我與仙長並非同路人,於我而言,相識已的大幸。」
三郎身形又淡了些,他注視著靈曄,眼中帶著眷戀、仰慕和淡淡的痛楚。
靈曄仿佛還沉浸在方才的琴音之中,又仿佛在等待他接下來的話。
「凡人壽數如飛鴻踏雪泥,轉瞬即逝,生老病死,愛恨別離,都是必經而短暫之過程,最終都會以各種各樣的方式而歸於塵土。」三郎不顧穿胸而過的鐵鏈,邁著艱難而沉重的步伐,一步步走向她,「我的死並非你造成的,世人之死也並非誰能干預,我死在尋求之路上,已是死得其所。」
=quothrgt
哦豁,小夥伴們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 yanqing/16_b/bjZQz.html 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 (gt.)
spang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