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她不夠心狠。
畢竟於訾藐而言,殺了她,比泄露她的身份,將她抓回紫霄雷府,省事多了。
且訾藐有很多機會要她性命,可她不僅沒這麼做,反在危急之時出手相救,並一再勸她離開藥王谷,足見其對靈曄還存有深厚且複雜的感情。
可這感情,卻不是她最看中的,所以她並不希望伏青骨回去。
真是個擰巴之人。
伏青骨不由得為之一嘆。
「你方才說,我宗門之人正在通緝綠髓,這究竟是怎麼回事。」鍾遇打斷伏青骨的思緒。
伏青骨回神,轉身走到祖師神像面前,平了平自己的心緒,緩緩道:「兩個月前,封元虛親自下令,通緝綠髓道人,卻遲遲沒有消息。於是,他便想到一個辦法,試圖引其主動現身。仙君猜猜,是什麼辦法?」
這何須猜?
鍾遇並非蠢人,伏青骨所言便是在告訴他,他的師父不僅沒死,並且如今正在被封元虛追捕,而他則是封元虛為抓捕師父撒下的誘餌。
一時間,狂喜與恐懼同時擠入鍾遇體內,撕扯著他的靈魂,讓他既痛快又痛苦,使他靈台震顫,靈力翻湧。
他強壓著爆發的衝動,顫抖道:「你又是如何得知的?」
伏青骨一雙眼,似笑非笑,淺覆譏誚,「看來鍾遇仙君不知道的事,還有很多。」
「什麼?」
「比如,自詡名門正派的紫霄雷府,暗地裡卻與臭名昭著的偷天洞勾結。比如,雷澤所轄之幽人宮,實際為其爪牙,四處為禍。再比如,跟你來蓬萊的弟子中,有封元虛的耳目,而他不見了這麼久,你卻絲毫沒有察覺……」
鍾遇一震,立即環顧四周,而後反應過來,人早已被他遣走了。
他仔細回想,方才一起入殿的弟子中,似乎確實少了一個人,可他卻如何也想不起那人的面目。
「你抓了他?」
「不錯,順便從他嘴裡,問出了些事情。」伏青骨轉身走到他面前,低聲道:「除了綠髓道人,還有東海神蝸。」
鍾遇倒退一步,神色閃躲。
「東海神蝸是你來蓬萊的目的,卻不是封元虛的目的。」伏青骨欺近他,輕聲逼問:「封元虛到底讓你來幹什麼?」
封元虛既想拋出鍾遇這個餌,又想牽制他,讓他甘心受自己驅使,就勢必會在明面上,安排一個合情合理,不讓鍾遇起疑的事由。
而這件事,必定是鍾遇不情願去做的。
楚綰一雖是坑貨,卻也真犯不著遠隔千里來坑她,他應當是知曉了此事,才會借東海神蝸來提醒她。
也就是說,封元虛暗地裡以鍾遇為餌引出綠髓,明面上安排鍾遇前來東海,為他做一件事。並且拿住了鍾遇之弱點,也就是掛樹賊人所說的那名外門弟子,來逼鍾遇就範。
而楚綰一在得知此事後,便藉機以東海神蝸為信,向伏青骨傳遞消息,以此來警示她和蓬萊提防鍾遇。
楚綰一是個人精,他知自己如今身陷雷澤,伏青骨想要治癒識海,便只能到東海尋找神蝸,而只要她和鍾遇同入蓬萊,同求神蝸,便遲早都會對上。
伏青骨猜測,楚綰一這個死坑貨,說不準早已知曉她的真實身份。
讓鍾遇來,保不齊是存了一石二鳥之心,既提醒她紫霄雷府在找她,又警示她封元虛對蓬萊圖謀不軌。
伏青骨看著一臉慘白的鐘遇,便知道自己猜對了。
罷了,看在楚綰一這般苦心孤詣的份上,便免他一頓鞭子。
「怎麼?仙君還打算繼續替封元虛隱瞞?」
鍾遇回神,這才反應過來,起初伏青骨為何會說那番話,又為何會留他在這殿內,與他說個明白。
他望著滿殿神像與神位,對上伏青骨冷漠中帶著失望的目光,猶如在經受一場審判。
「你……」他張了張嘴。
太像了,這般神態與他師父如出一轍,可他此刻卻不敢問,甚至不敢深想。
伏青骨皺眉,「事已至此,仙君還不肯說?」
鍾遇呼吸滾燙,胸口脹得仿佛快要炸開,許多人、許多事在他腦海和眼前掠過,最終只留下那一張蒼白而溫柔的臉。
雷池三十年,若沒有她,他早已瘋魔,也早已毀滅。
他不能辜負她,更不能失去她,所以……
伏青骨看著鍾遇轉身離去,心頭不禁發悶。
她知道,鍾遇自答應封元虛來東海之時,便已背棄了自己的道。
可如今得知真相,卻依舊選擇緘默離開,便不僅背棄了自己的道,還徹底背棄了靈曄。
伏青骨深深吐出一口濁氣,來到神像前,與他沉默對視。
神的眼睛慈悲而無情,仿佛能看透一切。
這便是被背棄的滋味麼?憤怒、失望和痛苦。
可她此刻所品嘗的,不及靈曄所承受的萬分之一。=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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