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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嬰又道:「……我要是夜裡出聲, 吵到你了, 你也不必在意。」

左辭:「……?你要夜裡煉丹嗎?」

林嬰搖搖頭, 再沒說什麼, 左辭當然知道這山上煉丹有專門的丹房。

不過憑他的本事, 想要知道的事從來不用愁, 因為林嬰的房間裡本來就養著一隻鸚鵡。

左辭回去便轉換了視角, 借鸚鵡的眼睛觀察著她。

林嬰穿著寢衣,披散了頭髮,獨自在房間裡搗藥,模樣有些心不在焉,時不時地停下,又丟進去幾味,繼續搗藥。

左辭看了半天,都是這一件事情,一個動作,正看得犯困了,忽然見到林嬰,親口將制出來的藥丸,吃下去一顆。

左辭:「?」這藥是給她自己配的?她什麼時候受過重傷?!

林嬰雙眼一眯,紅唇白齒間霎時暈開濃稠的苦澀,閉著眼睛強咽下去,又抿了下唇,結果這一抿,又將藥汁玷染到肌膚上面,左辭自隔間猛坐起來,隨即才意識到:隔牆如隔山,不能給她擦唇遞水。

林嬰吃完這藥,就在地面上反覆來回,仿佛身體裡有一團火在燃燒,讓她滿地亂轉,焦灼難安。

左辭想:她到底在吃什麼藥?

只這麼一會的功夫,她渾身汗如雨下,前襟後背,都濕透了。

林嬰扯開寢衣領口,不停地擦拭。原本雪白的肌膚,如今正泛起一片紅潮。

左辭不自在地,咽了咽口水。

林嬰也喝了很多水。

可是很快,她又開始找衣服穿。

一件一件往自己身上套,左辭開始以為她要出去,結果發現她連冬襖都穿起來了,而且也不出屋,自己抱著自己,一陣陣地直打哆嗦。

——這到底是吃了什麼東西,怎麼時冷時熱的?

左辭正納悶,就看見林嬰又開始用牙齒咬自己的手背。

咬得還挺狠!

看得出來她焦灼難忍到了一定程度,想要通過自殘來分散注意力,她在苦苦地壓抑著什麼,可即便這樣,她這一切仍舊是在無聲無息之中進行的,她寧肯咬住自己的手臂,也絕不想發出聲音,門窗都關得很嚴。

左辭替她捏了把汗,籠子裡的鸚鵡忽然振翅呼扇,胸前的花羽炸颯,棕色的喙子大張,扯脖子叫道:「沒事吧!沒事吧!沒事吧!」

林嬰被嚇了一跳,驚悚地抬頭看了鸚鵡一眼,馬上拿了罩子將鸚鵡籠子蓋住了。

但這罩子是薄紗所制,左辭仍然影影綽綽地可以看清林嬰。

她將後背抵靠在牆上,脫力地粗喘著。

然後,身體緩緩地下滑,慢慢蹲在地上,埋頭抱著膝蓋。

蠟燭燃燼。

濃稠的夜色里,也依稀可見一團更濃的身影。

左辭徹夜未眠,在隔牆之外,眼看著林嬰就這樣,一個人躲在角落裡,被看不見的怪獸折磨了一整夜。

翌日,他像什麼也沒發生一般,來到林嬰的房間抓點心吃。

林嬰也像什麼都沒發生一般,坐在桌案前看書寫字,只是臉色相較以往,更加蒼白,沒有一絲血色。

左辭回憶細節,確定林嬰精神恍惚,早已不是一日兩日了。只是她白日裡什麼都不說,裝作一切如常的樣子。

左辭湊過去,用單手給她捶背。

目光,再一次落入她筆下的紙張,去細看那張藥方。

同時,也難免看到林嬰執筆的手背上,帶著印有齒痕的淤青,一路延伸去到袖口之內。

「別捶。」林嬰側了側身,聲音很是疲憊:「我都寫不好字了。」

左辭這才發現,紙上劃出了不規則的墨跡。

他伸手替她換了一張新紙:「你寫字真好看。」

說著便自然而然地拿著這張廢紙放在眼前端詳。

林嬰道:「好看有什麼用,方子不能治好病,就是廢紙一張。」

左辭心裡一動:「什麼病,這麼難治啊?」

林嬰閉著眼睛,揉著眉心,聲音慵懶:「跟你說了你也不懂。」隨後又忽然伸手拉開抽屜,取了一個蝸牛卷展開,裡面層層疊疊扎滿了的長針。

林嬰面不改色地取出一根,往自己身上扎一針,再取,再扎。

左辭悚然:「你這是在做什麼!」

林嬰面不改色:「提神。」=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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