占著酒吧街的門頭,又開個全市最大,這不是逼裡面商家去送死嗎?
心裡惱火,卻無計可施,只好邊打聽消息邊找新店的位置。
這天后街的幾家店老闆來找我。
「胡老闆,你接到通知了嗎?」
我坐在吧檯有一搭沒一搭地玩手裡的酒杯,垂著眼說。
「搬店嗎?沒有。」
「轉型,上面接了通知,要把我們這條街打造成什麼,主次共生型?
街頭開個大酒吧引流,我們這裡后街的全部換風格,做特色小店,一家做一種,打造差異化。」
幾個人都說得興奮,也是,以前前街被那幾家獨占,后街基本撈不到油水,如果是這樣起碼保證了后街也有人流量。
「來找你商量主題,大家別重複了嘛。」她們面上都喜滋滋。
我坐直了,把手裡酒杯放在桌上。
「我沒收到這個通知。」
幾人的目光瞬間變得尷尬,不知所措,略帶一絲憐憫。
「啊,那可能還沒通知到你。」有人訕訕道。
送走幾人,我嘆了口氣,杯子還沒伸出去,小嶺已經拿著搖好的酒給我倒了進來。
「龍舌蘭混伏特加,喝吧。」她痛心疾首地看著我。
「把我喝死了你也找不到下家。」我拿過橙汁倒了些進去。
確實辣,可也過癮,一口下去整個人入墜火爐,全身都冒起汗。
「店要是關了你還開新店嗎?」小嶺可憐巴巴看著我。
「老闆求你一定要開啊,你關門了我去哪裡?」
我把酒一飲而盡,緩了半天喉嚨里的辣意才開口。
「我關門了你就去新開那個大酒吧,去做調酒師,調三個月保准把她們干倒閉,然後我們東山再起。」
我不一定能東山再起,但小嶺一定能把她們干倒閉。
這酒實在噁心,一直到程雙言來店裡找我吃飯,我那股噁心勁都沒緩過來。
「你今天怎麼過來了?」頗為意外看著她。
程雙言今日穿了件西裝外套,很有設計感,簡約而不死板。
「接你吃飯。」她走過來順手攬住我,把胳膊繞在我耳邊。
小嶺在吧檯驚了一跳,眼珠子在我們倆之間轉來轉去。
我不好意思地轉過臉,耳根燒得慌。
「我收拾一下就走。」起身去後方休息室,不出所料,小嶺跳著跟過來。
「那不是那天那個大老闆嗎?天哪?你認識她?怎麼不早說啊?」
「難怪你心平氣和呢,原來是有大老闆坐鎮啊。」
「你倆什麼關係啊?老實交代啊老闆。」
小嶺聊起八卦來就瘋了,臉恨不得貼在我臉上。
我低頭輕咳兩下,沒想好怎麼說,卻聽見門口腳步聲。
「情侶。」程雙言拉開門走了進來,沖我笑笑。
「以前分手了,這次是來找她的。」
小嶺尖叫一聲,演技浮誇堪比喜劇演員。
臉皮薄,沒等小嶺下一步動作,趕緊拉著程雙言離開。
酒吧街外是一條斜坡路,路邊開著花樹,不遠處能看到海。
拉著程雙言,程雙言反手與我十指相扣。
像一對普通的小情侶一樣,吃完飯,晚上在街頭散步。
積雪開始消融,春天要到了。
程雙言走著走著,唇角勾起微妙的弧度。
問她在笑什麼,她說。
「你知道嗎胡一,為了等這一刻,我等了十三年。」
她終於能大大方方被承認,人在舉目無親的地方才能做自己。
我們亦然。
「你這邊的事忙完了還回S市嗎?」我問她。
「回去把工作交接一下,該收拾的收拾掉,我就回來。」程雙言湊過來親了我一下。
二十七的人了,卻還像剛談戀愛一樣,走著路,摩挲我的手,親我的臉,沒人的時候再啄我唇一下。
攬住她的腰點點頭,心裡火苗似的跳躍著期待。
沒跟程雙言說酒吧街的事。她已經夠辛苦,不願她操勞。
四年,從一無所有到程總,她經歷的苦遠比我想像的更多。
小小的loft里搬進一個雙人沙發。
我把裝備架拆了,挪到吧檯後面。
在空白牆面裝了個投影儀,可以和程雙言周末癱在沙發上看電影。
「等我從S市回來我們換套大房子,做一個單獨的房間給你放裝備。」程雙言向我許諾。
沒那麼想搬家,小房子有小房子的好,我樂得享受和程雙言的親密無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