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乾脆拿繼母的絲巾綁我,被五花大綁起來,我的嘴一刻不停地罵她。
罵累了,她給我水喝,我接著罵。
晚上要睡了。
「給我鬆綁,我要睡覺。」我瞪著她。
絲巾解開了,馬上跳起來踹她肚子一腳,踹得她彎腰半晌。
往門口跑,沒有鑰匙,又被抓回去,第二天早晨鬆綁時路都走不了。
父親回家了,問起我的腿,我說騎車摔了。
毫無懸念的一頓罵。
沒有程雙言那樣的運動天賦,怎麼敢隨便騎車?
初三了,班裡人偷看小電影,我也跟著看,看到男主的唇落下時,我終於找到了那種按摩手法。
一路搖搖晃晃走回家,洗澡,搓澡,不停地搓,把胸口皮膚都搓成赤紅。
程雙言高三了,無暇顧我,這是我最快樂的一年。
她高考考得很好,沿海城市的名牌大學,父親和繼母好高興,辦了隆重升學宴。
我坐在角落,偷偷把杯中雪碧換成酒。
程雙言戴著紅綬帶,搶過我的酒一飲而盡,示威似的看我。
我不怕她。嗤笑一聲,起身,門外有我的狐朋狗友,騎著機車等我。
她站在原地,舉著酒杯不語。
親戚竊竊私語,都是姐妹,怎天壤之別?她是天,我是壤。
誰在乎。
坐在機車后座,抱著舒蘭的腰,在風裡點菸,點不著。
下了車,她湊過臉,叼著煙,替我點上了。
在酒吧里,酒喝了一杯又一杯,舒蘭俯過身來吻我,噁心。
我一杯酒潑在她臉上,她把濕漉漉的臉貼過來,舌尖要擠進我嘴裡。
終是醉了,提著酒瓶砸她,頭破血流。
深夜三點的派出所,穿著正裝的程雙言和父親繼母來撈我。
繼母一言不發,臉上帶著無可奈何的笑。
父親一巴掌扇來,程雙言擋住了,她堵在我面前,問我怎麼回事?
「她親我,猥褻我。」話是說給父親的,眼睛卻死死盯著程雙言。
她臉色發白,沒說話,手攥得越來越緊。
程雙言親我,不止一次。
按摩完,就要玩打手小遊戲。
伸手與她掌心相貼,數三聲,下方的手翻上來打上方的手,上方的手要躲開。
我反應慢,總是被打。
輸了的懲罰是吃對方口水,舌頭探進去吃,覺得噁心。
但發現程雙言在這種時候很寬容,怎麼吃都行,只要是吃了。
便借著吃口水撕咬她。
咬得滿嘴血腥味,泄憤似的,她笑,嘴唇上總有我啃的傷疤。
人總會長大,從童年遊戲的圈套里醒悟過來,發現口裡含的不是棒棒糖,是她的手指。
噁心,噁心,,噁心。
越發不愛學習了,反正她們只看得見程雙言,家裡有程雙言一個精英就夠了。
程雙言走了以後,舒蘭沒再找過我。
人間蒸發似的。
我得過且過,去酒吧打工,賺來的錢換一輛機車。
整日飆車,喝酒,抽菸。
風在耳邊炸開,在車速飆到180時才覺得自己活著。
開快些,再開快些,我在逃離那張狹小雙人床的路上一往無前。
程雙言假期沒再回來過,我度過了兩年沒有程雙言的生活。
父親不管我,我索性連學都不去上了,整日騎著車,遊蕩於破爛廠房和酒吧街。
追求者不少,有男有女,都是社會邊角料,統統拒了。
不是因為邊角料,是因為程雙言。
恐懼與人皮膚接觸,總是在逃,逃不出。
高考的前一日我喝得爛醉,縮在酒吧衛生間裡吐。
有人抓我手腕,熟悉的觸感,力大。
抬頭看她,絲質的襯衫,嘴角微抿,戴一副銀絲眼鏡,精英似的。
夢魘回來了。
尖叫,嘔吐,嘔吐物噴她一身,我站起來就要往外跑。
酒精把身體摧殘了,跑不動。
給她抱起,公主抱。
如果懷裡的公主並不願意被帶走,那公主抱也不浪漫。
掐她咬她擰她,都沒用,這人的痛覺神經死了似的,只把我擁得更緊。
回去被硬塞了解酒藥,躺回一直要逃出去的雙人床。
她睡在隔壁,沒碰我。
第二日渾渾噩噩去參加高考,英語聽力像天使吹喇叭,嗡嗡的,翹腳打起拍子。
沒被請出考場,只是收到太多鄙夷的眼神,誰在乎?
我不在乎。
考完最後一場,兩腿邁上機車就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