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他們在為小白不平,原先他們也在因為自己讓白逸難堪。
「我是想起來錢氏的問題,怕說晚了影響諸位的決策,只好貿然趕來。」
一個股東好奇道:「錢氏有什麼問題?」
「他們對質量把關不嚴,這個節骨眼上,我們不能去做背鍋的。」
「乘逍啊,有些東西呢,可能所處的位置不同,思考的東西也不一樣。」有人道,「你看,原先小逸就不會問出這種問題。」
……這個問題怎麼了?
寧惟新笑著解釋道:「哪有兩全其美的事,富貴險中求啊,利益和風險都是共存的。這裡,利大於弊啊,學長。」
「接盤不是小數字,現在輿論方向唱衰,這一筆貿然投進去,不知道諸位打算如何抵禦風險?」
「這個問題我們也還在商量,乘逍,你急什麼……」
「就是啊,這不正在開會呢。」
…
寧惟新圖窮匕見:「學長,我想自薦為環亞分憂,你覺得呢?」
他分憂,為什麼要提自己?
賀乘逍升起一絲不詳的預感,但寧惟新比他準備充分,直接續上後文:「……我們乘方不是一直走在技術前沿嗎?學長,我覺得我們乘方完全有能力為環亞探路。」
……!
一些荒謬的東西變相得以印證,那是他昨天在白逸的文檔里看見的——雖然沒有明說結論,但白逸整理了一些寧惟新和新河的關係的證據。
小白比他早一步就開始忌憚寧惟新往外拐的胳膊肘。
倘若……倘若他真的向著新河呢?那他確實可以在這種困境中毫不留情地犧牲乘方。
可是為什麼?
時間倉促,有一些上鎖的文檔他還沒有狠下心去破譯,怕自己侵犯了白逸的隱私。
可眼前的情況,讓他忽然很想知道白逸的結論。
如果是小白,他會怎麼定義這個行為?
「乘方產品單一,抗風險能力小,倘若被反噬,這幾年的積累很容易崩盤,客觀上並非優解。」
「白哥成立乘方,不就是為了尋求新的發展方向嗎?學長,我們不能畏首畏尾呀,即便你和白哥產生了一點嫌隙,可不能浪費白哥的心血!」
為什麼又要扯回自己和白逸的感情狀態?
這是自己和小白兩個人的事,他在這個場合頻繁提起來——
一些股東被煽動:「乘逍,有些個人情緒不能帶人工作,你知道乘方為什麼一直發展不起來嗎?」
「——因為你沒有大局觀!我們都知道乘方是你的心血,我們也投了錢的,又怎麼會推它入火坑呢!你這說的,可讓我們寒心啊。」
「就是啊,你覺得乘方不行,難道要讓環亞直接面對風險?好歹也是一家人,白逸給你掃了多少尾,你也不是不知道,你這話說出來,不覺得自己太沒有擔當了嗎?」
「我沒有。」賀乘逍明白了方時的提醒的含金量,再一次為他能看在小白的面子上提醒自己一事升起感激,拋出自己的優勢,「我們願意承擔風險,但我認為還有一個更合適的風險轉移的方向。」
「哦?你說說看。」
「鄭氏想要環亞的資助,我們可以讓他們擋在前面。」
一直沒下場的白父有些驚訝:「你和鄭氏還有聯繫?」
賀乘逍把帶來的文件交給助理分發:「是的,我知道了錢氏推遲營業的原因,並且,我希望能和環亞的研發部配合,做一款產品,以鄭氏的做試水。」
「——大家或許有所了解,小白給過鄭氏一款塗料,雖然治標不治本——但這也變相把主動權爭到了我們手裡,讓我們在這個可能上獲得了一定的優先權。」
「我們有小白留下的、更優解,所以我才認為,沒有到我們自己扛風險的時候。」
幾個股東把他帶來的文件翻得「嘩嘩」響,很快就連上了他的思路,再加上落款有白逸簽字,心頭的天平悄然傾斜:「如果真的能從這個方向入手,那確實可以把風險降到最低!」
「乘方畢竟也是咱們旗下的子公司,和環亞股價息息相關,果然還是自己人向著自己人,是我錯怪你了,乘逍。」
賀乘逍沒有急著回應他們的誇讚,而是用審慎的目光看向寧惟新。
第140章 半成品(七)
寧惟新下意識逃避了一瞬與他對視, 手指在某一頁停下,開口辯駁:「鄭氏能力不足,不是一個牢靠的合作方……」
賀乘逍趁勝追擊:「可這也意味著,一旦達成合作, 他們將完全依賴我們。」
錢氏尚且不能解決的問題, 鄭氏也暫時找不到方案。雖然不知道錢靳為什麼會選上他們,但一個鄭興, 一個孫釗, 都是從酒會後發達的, 必然脫不了干係——可這樣做暴露一個弊端, 錢氏選擇的這兩個合作方都並非大廠, 不具備獨立、完善的研發體系,吸錢氏的利益遠大於反哺, 關鍵時刻扔出來擋槍也是意料之中。
他上一次見面就探過了, 鄭興內心對此是有所不安的,如果環亞直接跟錢氏合作,他就要帶著恥辱出局了, 而倘若在這個節骨眼上給他一根橄欖枝, 讓他夾在中間做緩衝層, 兩害取其輕, 他沒有拒絕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