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小白,能不能再讓我試試?我不能一直這樣下去,我沒有辦法眼睜睜地看著你被刁難。」賀乘逍道,「如果是我在場,我既拿不出兩千萬拍畫,也管不了裴知意改畫,我不是對你發脾氣,我是在氣我自己。」
白逸一愣。
賀乘逍和他貼得很緊,聲帶的振動仿佛帶著共鳴:「我忍不了倚靠他們的合作,所以我選擇了新河……」
……
書中的寧惟新坐鎮幕後,賀乘逍在外面開拓市場,白逸原先不理解,覺得賀乘逍不是爭強好勝的性格。
他只是想把事情做好,並不會非要爭先,野心很小——不說乘方一直慢悠悠地穩紮穩打,就說追白逸這一件事上,還要自己主動干預。
讓他去擠壓別人的生存空間,是一件有些不可思議的事情。
可現在,賀乘逍確實在向這個方向發展。
和書中的描述……有點接近。
車禍,畫展,合作,三個「書」中事件,雖然過程略有不同,結果總歸是都出現了。
白逸表面上坐著在看項目書,實際上思緒早就飛了。
隨便翻一翻,就知道這是個好合作,陳允縐沒蒙人,下了本。
最大的問題是,他不想順著「書」走。
一是不喜歡被別人拿捏節奏,二是逃避「書」中自己的結局。
要因為書的預測,來放棄可能的利益嗎?
叮。
鈴聲打破室內的僵持,賀乘逍自覺幫他把手機遞了過來,白逸看清來電信息,瞳孔一縮。
「白總!您的父親醒了!」
-
「……也是這位寧先生發現並按的床頭鈴。」
「我知道了。」
療養院的負責人顯然也是為了大客戶匆匆趕來的,匯報並不流暢,但中心內容很明確。
寧惟新在療養院做護工,不知道怎麼溜進了白父的病房,把人弄醒了。
一個昏迷數年的植物人,說醒就醒了。
「白先生說,想要見見喚醒他的寧先生。」
寧惟新原本有些無措地站在賀乘逍身後,醫生露面傳達完白父的意思,所有人的目光頓時集中在了他的身上。
「我……我嗎?」他神色有些茫然,「那……夫人呢?」
醫生遲疑:「白先生沒說,我進去問一下?」
她看白逸臉色不是很好,補充道:「病人剛醒,最好是順著他的意願來,不要再刺激大腦……」
「我知道了。」白逸頷首,「那就小寧先進去吧。」
……
父親醒了是好事。
白逸原先經常來和他說話,後來忙於事業,也習慣了父親無法回應的樣子,來得便少了。驟然聽見他重新醒過來,像混沌的大腦被砸了一記重錘,被壓抑下的情感爭先恐後往外冒。
來的路上,他頭腦一片空白,第一個念頭是反思這幾年環亞的發展——環亞在他手裡發展速度減緩,他在這一點上有些愧疚。
還有……還有賀乘逍,要怎麼跟父親介紹賀乘逍?
他和秦晟「談戀愛」的事,白父知道,但是沒有問過,後來就出事了。現在從秦晟變成了賀乘逍……應該是可以接受的吧?
……不能接受也沒辦法,證都領了。
他一路胡思亂想地到了療養院,結果見到了寧惟新。
得知是寧惟新喚醒的父親不說,自己的父親好不容易醒了,醒來的第一件事還是見別人,換作誰都會有點不適。
他怔怔地望著走廊的牆壁出神,賀乘逍攬住他的肩頭:「可能是小寧做了什麼,伯父才醒的,所以伯父叫他進去問問情況呢。」
白逸臉色更差了。
寧惟新做了什麼?
「書」中白父一路躺到了大結局,「白逸」死後,就是賀寧出錢繼續維持他的生命體徵。
如果白父自己醒了,白逸會覺得終於發生了一件和「書」走勢不同的事,可偏偏白父是被寧惟新喚醒的。
他才猜測倘若書真的是某種預言,那麼寧惟新身為「主角」,可以干擾書中某些事件的發展,白父就在寧惟新的「幫助」下醒來了。
白逸心下沉,卻不便直說:「他大晚上不睡覺,來城郊的療養院做什麼?」
負責人捏了把汗:「是這樣的,寧先生的兔子跑進來了,所以他來找兔子——」
找兔子?
他覺得有些荒謬,但負責人神情不似作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