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他眼神意味太鮮明,任蒼渾身刺撓,不自在挪挪屁股:「來送東西的是個跑腿小哥,拿到東西後我和鄧元思確認無誤放進包里,當天下午是周六,尤紅帶著卞政來找我吃飯,途中我上了趟衛生間,等回到家老狗來討,我才發現藥丟了。」
「用不著查,回想送他倆回家時候尤紅的反應,我就知道她拿了不該拿的東西。」
陸茂予發現任蒼的眼睛紅了,他並不喜歡看這種說到深處就愛演的戲碼,冷聲問:「你怎麼做的?」
「我還能怎麼做?」任蒼自嘲,「鄧元思和老狗把刀架我脖子上,不說就得死。」
所以為求自保說出實情,之前還聲嘶力竭說為了保母子兩跪下來求情,好像真在努力保人。
陸茂予:「然後呢?」
「我給卞成和打電話,讓他找下尤紅和卞政,大概因為做錯事,尤紅根本不接我電話。」
「繼續。」陸茂予說。
「卞成和說他在部門聚餐,要兩個小時後才回去,如果我很急,他可以請鄰居幫忙。這種事當然是知道人越少越好,我回絕他。」任蒼輕吐出口氣,他眼神恍惚,接下來好似遊魂,「鄧元思聽完全程電話,當即帶人去了卞家。一個多小時後把尤紅手機帶了回來,對我說以後會有更好的。」
那時起,他就知道尤紅母子兩徹底沒了,鄧元思和老狗習以為常的殺人態度刺痛他的眼,完全沒膽子問母子兩消失的細節。
也是後來他因報酬不滿和鄧元思起爭執,對方口不擇言泄露隻言片語,這才知道他倆埋在了生態公園。
從那以後,他再也沒讓司機走過靠近那邊的路。
談不上怕不怕,是不想觸景生情,任蒼是這麼安慰自己的。
「好多次我想衝進來報警,都被理智生生拽住了。說出來不怕你們笑話,知道他們那麼多罪行,我手裡找不到一絲能控訴的直接有效證據。」
徒留下一堆家族企業被挖空的交易記錄嘲諷著他這個與虎謀皮妄想黑吃黑的傻大個。
陸茂予:「沒關係,繼續說說你知道的其他事。」
任蒼思考不到一秒:「我不知道他們組織幕後到底是誰,目前接觸最多的是鄧元思,其次是老狗和夏彥青。」
「夏彥青經常出現在你面前嗎?」
「沒有,他看起來和鄧元思是合作關係,拿錢辦事。」
「你手裡資金就是通過他流向鄧元思,是這個意思?」
「對,他很擅長錢生錢,在圈子裡很有名氣。」任蒼表情微頓,大概想起夏彥青另一個名氣,「我不知道夏彥青知不知道鄧元思的真面目,這個恐怕要問本人。」
「那麼,你對老狗了解多少?」
任蒼再次捻了捻手指,神情出現少許焦躁,語氣有些急:「老狗是個殺人犯,聽鄧元思說,他為自己立下個目標,做完這票大的就去洗掉紋身做回正常人。」
一個年輕時候頻頻做下命案,潛伏多年始終沒停止作案的殺人魔說要偽裝成正常人回到人群,這是多麼恐怖又諷刺的事。
陸茂予眼中沉鬱轉瞬即逝:「你也沒見過老狗面罩下的臉。」
任蒼搖頭:「那是他的保護色,迄今為止大概沒人知道他長什麼樣。鄧元思說他睡覺不摘,也不和他人同住,他很警惕。」
因為沒人見過,所以洗去最具有標識性的紋身後,再也一絲出眾點。
到現在匯聚手裡的資料,老狗連個真名都沒有,看起來很難的回歸群眾似乎也不是白日夢。
陸茂予斂眸:「你還知道他別的事跡嗎?」
「為數不多會面都不愉快,為了讓我配合,他們倒是說過幾個過往嚇唬我。」任蒼面上露出輕蔑來,「在我看來那多少沾著點誇大其詞。比如老狗說他是你們找了多年找不到只能設為暫不結案魯卓案的兇手,這沒法信,畢竟當年新聞報導寫過兇手被熊吃掉了,他就是想編也編個有說服力的。」
陸茂予稍稍坐直,目不轉睛盯著眉飛色舞的任蒼:「他親口和你說的?」
「是啊。」任蒼沒察覺出哪裡不對,「我以為開玩笑還問過他怎麼從熊嘴裡跑掉的,他就說有貴人相助。你說什麼樣的貴人能讓瘋起來撕毀所有東西的黑熊放棄到嘴的肥肉,完全在說天書。」
以老狗和鄧元思的性子,能讓任蒼知道這些絕對算是破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