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出事的是謝靈音賽車,連話都肯多說了。
葉闊扯扯唇角,手上動作快起來,他塞東西很有手法,並非固有規律,會越來越快。
果然,到後面張維遠手忙腳亂,直接抬起左手接,漸漸的,居然跟上葉闊速度,像極熟練工歸位。
發到最後一張,葉闊不經意道:「左撇子?」
張維遠欲蓋彌彰般將左手照片換到了右手:「不算,我左右手都很靈活。」
「是嗎?」葉闊說,「聽說左撇子的人很聰明,難怪你能吃工程師這碗飯。」
吃飯兩個字刺了下張維遠脆弱神經,要不是為了討個未來,他現在不會坐在這裡。
張維遠扯了扯唇角,想笑笑不出來:「還好,沒你想得那麼好。」
葉闊沒爭辯,帶著點吹捧道:「怎麼能這麼說,我認為劉遇能拿到那麼多冠軍,除了他實力夠強外,你是最大功臣。」
張維遠徹底笑不出來,乾巴巴地說:「他比較重要。」
「對了,你和劉遇關係那麼好,知道他換新東家的事吧?」
「知道。」張維遠這兩個說得很勉強,「他提過。」
「你兩搭檔那麼久,不想繼續攜手並進嗎?」葉闊問。
這一連串問題循序漸進,開了口會不由自主順勢答下去。
室外,謝靈音眼裡閃過絲興趣盎然的光芒,輕點葉闊方向,他看向陸茂予:「他真是實習刑警?」
陸茂予抵著下顎,慢悠悠道:「嗯,輔修心理學。」
別的地方不知道,胡徵不會把花瓶往他這支小隊裡塞,南嫣表面看是個活潑女警,實際省內跆拳道冠軍,專業實力強硬。
而葉闊長得斯文,拳腳功夫差點,卻有個犯罪心理學學位,目前預審技術青澀,但他肯學又聰明,進步快著呢。
他介紹隊員的時候,神情不自覺帶著點驕傲,像自家優秀孩子被人看見似的。
謝靈音輕笑:「難怪呢,一環扣一環。他蠻有意思的。」
陸茂予聽出點不對,皺了下眉沒再接話。
謝靈音見狀,沒睡醒被叫起來的最後那點不快徹底消失了,他含笑繼續看。
室內。
張維遠如實把在謝靈音那求職失敗的前因後果說了,與他們知道的相差無幾,除開劉遇插嘴這處細節。
「我努力過,沒能如願也沒留遺憾。」
「看開了?」葉闊問。
「看不開又能怎麼辦?」
張維遠低頭看著那堆照片,那輛屬於謝靈音的頂級賽車面無全非,根據他多年經驗,當時車內賽車手必死無疑。
他心裡冒出隱秘快.感,靠錢決定別人去留又如何,生死面前,人人平等。
新人賽車手上場前,經理會告訴他們行內一條不成文規定。
——對賽車工程師好點。
他們決定你在場上的生死。
熱愛賽車的謝靈音眼高於頂,大概不屑於知道這些,在最看不起的地方跌死,何嘗不是一種造化弄人呢?
「我只是個窮打工的,哪裡有資格去要求謝先生。」張維遠翻到車內燒毀的照片,語氣不止自諷那麼簡單。
「沒想過找劉遇幫幫忙?」葉闊問,「他和謝靈音簽完合同,應該有可信度。」
張維遠沉默了會,語調怪怪的:「沒有,不想給他添麻煩。」
他的表情分明有些不自然,掩飾似的主動問:「東郊賽車場出事好像沒爆出來,被謝家壓下來了嗎?」
「不是。」葉闊沒細說,看著低頭的張維遠,「最近見過劉遇嗎?」
「沒碰上,電話打不通,家里也沒人,不知道去了哪。」
「他死了。」葉闊開門見山說。
張維遠倏然抬頭,瞪圓眼睛裡滿是驚愕,嘴巴張開閉合好幾次才啞聲問出來:「什、怎麼死的?」
葉闊朝剛還讓他欣喜若狂的照片輕抬下巴:「賽場失事。」
張維遠一時之間沒反應過來,看看面前照片又看看葉闊,有點兒遭意外打擊到六神無主的意思。
「知道為什麼不是謝家壓東郊賽車場的事嗎?」葉闊問。
張維遠答不上來。
葉闊道出他心裡有所預感的答案:「因為出事的不是謝靈音。」
那一刻張維遠聽見靈魂發出尖銳爆鳴,腦袋像被人狠狠砸過一陣發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