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陸茂予轉身要走,葉闊不自覺跟上去兩步,倒豆子似的急道:「他說想吃晚飯。」
陸茂予點點頭,掏出車鑰匙,外面雨小了,方便騎車。
漫長等待過後,又有人進了審訊室。
閉著眼睛假寐的謝靈音鼻尖微動,熟悉鮮香味道飄過來,他倏然睜眼,眼前是一瓦罐撒著青蔥和蛋花的白粥。
遞東西的人根本不在意他醒或者睡著,放好就撤,那隻手寬大修長,指腹有薄繭,手背因體脂率過低緣故而爆出青筋,不難想到它用力充血的模樣。
謝靈音心跳亂幾拍,追著那隻手往上,對著陸茂予冷淡垂著的眼眸,他唇角勾了下。
「口頭感謝太沒誠意,要不攢攢?」
「新證物是一個你裹在手指用過的套。」
謝靈音順著他的視線看見搭在手邊的小盒子,明白他那麼做的用意,臉上笑意更濃。
「你還記得啊?我以為你早把和我有關的事忘得一乾二淨。」
「……邊吃邊弄吧,趕時間。」
此話一出,他倆目光不期然撞一起,幾息後雙雙轉過臉。
陸茂予沉默著戴上一次性手套開始拆盒子,忽視謝靈音欲言又止故意勾他的眼神,撕開口撐著,示意謝靈音放手指。
這時候謝靈音倒是乖巧配合,左手雙指並起撐入,然後支開,勾住那層橡膠皮質套。
陸茂予用手錶秒表計時,掀開瓦罐蓋,裡面搭著白瓷勺。
謝靈音攪拌白粥,散散熱氣,仰頭笑得很甜:「謝謝,要是陸隊能直接餵我嘴裡就更好了。」
「我看你也不是很餓。」陸茂予說著要蓋上蓋子,被謝靈音小臂往前擋了下。
「開個玩笑嘛。」謝靈音嘀咕,「臉越長越帥,性子越來越古板,無趣。」
離這麼近再聽不見該是陸茂予耳朵有問題,吃著他買的東西還罵他:「也不用你天天對著我。」
謝靈音動作微頓,聲音冷下來:「是啊,我可沒福氣能天天對著這麼帥的臉。」
「哪能,是我站得不夠高,沒能入謝小少爺的眼。」陸茂予回了一句。
「是我看不上你嗎?」謝靈音氣得把勺子往瓦罐里重重一放,瓷器相撞,叮噹作響,「我就問你,是我自願提分手的嗎?」
真要追溯往昔算舊帳,那能翻出來的東西太多太多,三天三夜也說不完。
他倆當務之急不在私事,陸茂予冷靜下來:「手怎麼樣了?」
謝靈音也跟著轉移話題,報復味道十足的把手懟到他眼前:「自己看。」
時隔多年,謝靈音還是陸茂予見過最白的人,這就導致藏不住一點兒痕跡。
雪白手背紅痕斑斑點點,最嚴重是貼著套的地方,又紅又腫,摘掉時他的指腹擦過,發熱滾燙。
非常典型的過敏症狀。
陸茂予把那套和一次性手套裹在一起丟進垃圾桶里,拿出手機拍照,廢掉那條舉證。
失去指證的同時也獲得一條佐證,確實有人陷害謝靈音。
「明天能把我放出去了嗎?」謝靈音問。
陸茂予放下一管藥膏:「你最好待在這裡。」
目前局裡沒回應網上質疑,倒不是沒空,是胡局那邊不讓,牽扯到粉絲數量較大的偶像,不論措辭多嚴謹,都會有人挑刺。
與其浪費時間解釋,不如把精力花在調查案子上。
水落石出的真相是最好的答案。
現在粉絲也好,路人也罷,認定謝靈音是兇手,前秒大搖大擺出去,下秒網上開網.暴,極端粉絲會找過來手刃害死偶像的兇手。
雖然謝小少爺家裡有錢,能請保鏢二十四小時貼身保護,但百密一疏,總是危險的。
謝靈音輕哼:「憑什麼?」
陸茂予回答:「就憑幕後主使心狠又狡猾。」
「哦?」謝靈音低頭喝粥,聲音清晰,「多狡猾?」
搭在審訊椅挨過實驗的那隻手紅腫難堪,大抵陸茂予心理作用,過敏那片紅隱有在手背蔓延開來的趨勢,垂在褲縫旁的手微動。
「唯恐你醉酒激.情殺人醒後逃逸,他做兩手準備,一是匿名報警,二是網上聯繫營銷號爆料,事後註銷帳號和號碼,消失在茫茫人海。」
「那監控呢?」
「人為轉角度,證件是假的,正在對照照片全國資料庫篩選。」
童鵬確實騙了笛經理,可留下的監控畫面會協助他們查到他真名。
再順著他離開藍色雅庭的準確時間,嚴格排查路口監控,一定能找到人。
這是理想發展,但下午這場持續幾小時的暴雨讓陸茂予心存不祥,事情恐怕沒那麼順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