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身側男人明顯帶著不滿的聲音,遲野收回神思。
「我聽說下個月的下鄉醫援你們公司有贊助,你們公司也會派人去麼?」
眼尾微斂,游鳴側頭看他,燈光斜打在他的側臉上,以筆挺的眉骨和鼻樑為線,分出光與暗。
「你覺得呢?」
見遲野不說話,游鳴壓低了聲音。
「遲大夫,你的追人就是在約會的時候聊工作?」
「……」
兩周的時間,大大小小約了五次會(請吃職工食堂也算的話),每次游鳴都能發現遲野給人新的「驚喜」。怪不得當年高中他會疑惑,像遲野這麼優秀的人,也有那麼多女孩子喜歡他,但真正敢跟他表白的都寥寥無幾。剛認識的時候生人勿近不可一世就算了,真正相處起來會發現更是毫無情趣,他完美繼承了他母親的外貌、智慧、魄力甚至情商,唯獨戀愛手腕丁點沒沾。
換句話講,如果說遲野的智商是喜馬拉雅山,那他的戀愛能力就是馬里亞納海溝。滄海能變成桑田,鐵樹也能開花,但游鳴覺得全地球……不,全宇宙也找不出第二個比遲野還榆木腦袋的智慧生物。
但偏偏就算這樣,自己依舊能被他拿捏得死死。
游鳴半蹲餵著廣場上的鴿子,餵完後起身,他正笑著,轉身便看見坐在長椅上休息的遲野一直目不轉睛地注視著自己,視線沒有離開過自己分毫。
游鳴坐回座位,接過遲野遞給他的飲料,擰開喝了一口。
「謝謝。」
「沒事。」遲野頓了頓,「你開心就好,我希望你能一直快樂。」
游鳴側頭,挑眉:
「如果我的開心和快樂都是因為你在我身邊呢?」
「……」
眼中閃過訝然,沉默片刻後,遲野抬眸,注視游鳴。
「——那我會一直陪著你。」
「一直陪著?你怎麼保證?」游鳴反問。
「萬一某人又不聲不響,連一句解釋也沒有就斷崖式分手,把我一個人扔在國內七年怎麼辦。」
「我要的是堅定唯一的選擇,不是懸而未決的推拉。」游鳴吸了一口氣,「……我實在等不起下一個七年了。」
「我知道。」
看著游鳴陡然泛紅的眼眶,遲野亟亟。
「我知道我有太多不足,但我今後也會一直努力,付出更多的實際行動來經營我們的關係,請你相信我。」
「我不是在畫大餅,我會把你納入我——不。」遲野抬頭,「請允許我走進你的人生……哪怕是候選。」
游鳴一怔。
這是他第一回從對方嘴裡聽見放低姿態的話。
游鳴正驚訝著,又見對方從隨身的公文包中拿出一份文件,游鳴接過來一看——當事人,標的,條款,履行期限、地點和方式以及違約責任條款和解決爭議的方法……白底黑字,一式兩份,格式跟正式的協議合同一模一樣,甚至還留了畫押蓋章的位置。
「……」
如果此時坐在遲野身邊的是別人,看見這份合同,估計會無語到不想說話然後在桌子底下偷偷發抖音西瓜條吐槽,甚至當場轉身走人。但看著遲野真誠的眼神,游鳴卻笑了,搖搖頭。
「哈……遲野你真的……我經常在想自己到底是被灌了什麼迷魂湯,為什麼明知你在愛人上有這麼多不足……不,不是不足,是完全什麼也不會,卻依舊會這麼死心塌地的喜歡你。」
接過遲野手中的黑筆和印泥,游鳴在印著「甲方: (簽章)」的地方直接提筆簽名畫押一氣呵成。
「好。」
蓋好筆蓋,游鳴注視著遲野的眼睛。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這份協議我收下了,你敢違約的話,我就算做鬼也要追你到天涯海角。」
簽字畫押完後,遲野收好合同,兩人朝公園外走。
在江城的市中心,即便快十一點依舊能在大街上看見不少年輕人的身影,這對他們來說夜生活才剛剛開始。
廣場上有兩個女生正在那擺攤鮮花套圈,她們把鮮花插在透明的塑料瓶中,外面貼上各種賦有美好願景的成語的漂亮便簽,再在花朵上纏上小彩燈,不一會就吸引了不少情侶的注意,套圈的同時也樂意順帶再多買一束花送給對象。
遲野問:「你也想要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