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說……」
羅丹青挑眉,譏誚時沒忘記把遲野一塊捎上。
「裴大夫您要說您或者遲大夫有能拿諾獎的研究成果?」
「哈……」
裴知聿不怒反笑。
「那我們怎麼跟患者交代——說『哎呀大娘啊,您老公的病啊治不了了,收拾收拾帶娃他爸回家等死就行』?」裴知聿繪聲繪色。
「……」
一陣青又一陣紅後,羅丹青臉色陰沉。
「何必在一個大字不識並且很快就會死亡的農民身上浪費最頂尖的醫療資源?」
「羅大夫。」
裴知聿雙手抱臂,朝臉色難堪到極點的羅丹青眨眨眼。
「希望類似的情況發生在您身上的時候您也能說出這種風涼話。」
「你——!」
「夠了。」
就在羅丹青臉色大變,打算直接拍案而起跟裴知聿撕破臉的時候,陳科長皺眉打斷了他。
「我們是來開會討論病例的,不是讓你們倆吵架的,一個兩個都像什麼樣子……兩個快三十歲的男人,天天小姑娘似地互相扯頭花有意思嗎?需要我幫你們倆搭個台子給全院登台表演嗎?」
「……」
「遲野,你來說應該怎麼辦。」
見陳科長轉而望向自己,遲野道:
「我認為應該徵求患者家屬意見。」
「不過我認為我們至少有責任和義務減輕患者痛苦,提高他的生活質量。」
「嗯……」陳科長點點頭,「遲野說得很對,病患之後如何治療,最終決定權在他本人跟家屬身上……待會散會後,遲野,你、裴知聿還有林染一塊去和家屬溝通下吧。」
*
「噗——哈哈哈……遲老師,你剛剛在會上看到那傢伙的表情了麼?看他平常故作深沉,明明是小白臉卻老氣橫秋囂張跋扈得跟大內總管似的,沒想到有朝一日也能吃癟啊。」
回想起剛剛會上的情景,林染忍不住大笑。
裴知聿極其不屑地冷哼一聲。
「……本來平時看他那副仿佛大家都欠了他百八萬的樣子就不爽,今天居然還在公然划起了三教九流,還拿自己當天龍人啊。」
裴知聿說著,又翻了個白眼,不管其他人怎麼想他,背后里又怎麼說他,反正他現在是爽了。羅丹青平常也沒少明里暗裡地陰陽他,說什麼「肚子裡有洋墨水就是不一樣啊」「草包二世祖」之類的話,裴知聿也終於算是狠狠出了口惡氣。
「誒。」裴知聿這才猛地注意到林染剛剛對對方的稱呼,「……你剛剛叫他什麼?」
「小白臉?」
「不是這個咱平常叫的。」
「哦——你說『大內總管』啊?」
林染淡然,裴知聿卻又為此發出好一陣爆笑——畢竟林染起的這個綽號的確夠貼得,那傢伙長得面白無須,聲音又尖,還整天張嘴閉嘴就是陰陽怪氣,叫他大內總管確實不違和。
「哈哈哈……」
笑夠了,裴知聿雙手一拍。
「論起損人,還是你這丫頭會損啊——不過你既然這麼會說,剛剛會上嘴巴到哪去了?」
林染笑嘻嘻:「你們兩個二世祖鬥法,咱們凡人當然只有看戲的份啊……是吧遲老師?」
「嗯……大內總管,不錯不錯……我們這些老年人的想像力是不如你們這年輕人豐富。」
裴知聿摸了下下巴,滿意地點點頭,像是還在回味這個在他看來恰如其分的綽號。
「是——老人家。」
林染翻了個白眼。
「您快入土為安吧。」
「……你染頭髮了?」
從換衣間出來,剛剛一路上都沉浸在狠狠出了口惡氣的沾沾自喜中,裴知聿並沒有注意身邊,現在才發現林染換了個發色,從黑髮變成了冷棕色,並且還帶了微卷。
「不是。」把頭頂的假髮整理好,林染隨口,「這是假髮,我把頭髮都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