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怕入錯行,女怕嫁錯郎。對職業規劃這麼兒戲,將來大概率都會後悔。」
「哎呀……咱們這不是在約會嗎,整這麼嚴肅做什麼?」側頭看向身側並肩的遲野,游鳴眉目含笑,「而且我隨緣找的這個郎不也很不錯嘛~」
「你剛剛那番話搞得好像明天就要拉我一起鑿壁偷光聞雞起舞了。」
遲野沒說話,只是挑眉瞧他,游鳴被嚇得一個激靈,胳膊也不枕了,規規矩矩插回褲兜。
「你這個眼神……不會真是我說的這樣吧?」
「不是。」
游鳴剛鬆了口氣,卻聽遲野徐徐。
「不過你剛剛的話倒是給我提供了靈感,以後周末跟放假就按你說的做,去圖書館監督你學習。」
「……」
游鳴開始後悔起自己的多嘴,但見遲野神色莊肅,沒有半點開玩笑的意思。
自作孽不可活,他只好又把話咽了回去。
眼見快走到路的盡頭,游鳴清了下嗓子。
「我自己雖然沒有什麼很偏好的專業,但我爸倒是早八百年對我做過規劃。」
「我高三之前的成績你也不是不知道,我爸這些年一直也沒管過我,打算等我高考完,花錢把我丟到國外念個商科本碩連讀鍍層金,回來好把我安排到他公司里去。」
「他想讓你繼承家業?」
「是,也不是。」
見遲野蹙眉,游鳴解釋,「他這些年對我這個前任亡妻生的大兒子一直不管不問,你說他對我有多重視,或者有多深的感情麼?那肯定沒有,要不然我高三之前的成績也不會是那個鬼樣。」
「他可能是一直都覺得自己還年輕,天天又花天酒地,肯定有機會再多造幾個娃,他也的確這麼做。」
「但可能最近一兩年年紀大了又被酒色掏空了身體,力不從心搞不動女人了,加上發現後頭包括我後媽生下的小孩不是智障就是殘廢,我雖然爛泥扶不上牆但至少是個健全的人。他骨子裡又傳統愚昧,土皇帝似的非看中血緣,矮子裡拔將軍才被迫選了我當接班候選人。」
遲野皺眉:「候選人?」
「嗯呢。」游鳴聳肩,「他覺得自己不需要不聽話的狗,所以不好控制隨時可以換人,要是對他產生威脅,估計會直接找個理由把我關到國外精神病院去。」
游鳴咬住下唇,「……他之前對我媽就是這樣。」
「可別著急著心疼我啊,從小誰都沒少我吃少我穿,比你顛沛流離忍飢挨餓,還要一個人小小年紀就照顧生病的妹妹和外婆,我的生活可幸福太多。就像古人說的魚肉熊掌不可得兼,不就是有個不省心的老爹偶爾演演戲挨挨打而已嘛,我這樣富得流油的日子大家估計都上趕著——」
游鳴故作輕鬆的聲音戛然而止。
遲野抱住了他。
這個擁抱比吃蛋糕前的那個擁抱更久、更長,也更緊。因為天冷,肌膚觸及的襖子有些冰,游鳴卻感覺心裡灼燒了起來。
過了不知道多久,久到游鳴以為這一剎那就是永恆時,遲野放開了他,他沒有退遠,就這麼近在咫尺地瞧他的眼睛。
「你未來有什麼打算。」
「打算麼……」
心臟仍在怦怦直跳,身體也起了反應,游鳴紅著臉微微錯開站位,死命掐著指尖不好意思讓遲野看出異樣。
「嗯……說實話拋開我爹不談,我自己本身對經商也還算感興趣,我也還挺喜歡跟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所以硬要說的話,我大學應該也會選經管類的專業,具體細分方向是什麼到時候再看。」
「不過對於我爸的公司,我是一點也不稀罕。他這些年來做生意的手段我看得真切,沒少在灰色地帶溜達,為了洗錢耍出的花招更是層出不窮,我不想碰昧著良心的髒錢。」游鳴說著,臉上露出極度嫌惡的神情。
「所以啊,我剛剛也想好了。」
游鳴望向遲野,微微一笑。
「要是高考順利的話,我們就一起考北京,反正它又不是只有北大清華這兩所高校,雖然帝都的院校分數要求普遍偏高,但要是實在不行,我上北大青鳥總行吧。」
為了活絡有些沉悶的氣氛,游鳴故意開玩笑。
「你學醫學我學金融,咱倆到時候可真是謀財害命了~」
「而且到時候我們還可以合租,一起上課、一起散步、一起出去玩,要是工作有錢買了房,或者租房也行,就一起在我們的家裡養一隻……不,好多隻貓!」游鳴憧憬。
遲野握緊他的手。
「好。」
手牽著手,二人慢悠悠地朝橋上晃,游鳴仍惦念著以自己為名的那顆星星,時不時仰頭。
來到橋上,游鳴騁目眺望卻依舊看不見它,他終於按捺不住。
「你怎麼想著今天晚上帶我來這的,雖然你的方位沒指錯,但沒有專業的天文望遠鏡,好像也看不著你送我的這顆小行星啊。」
遲野沉聲:「它離地球有將近一萬光年,肉眼的確看不到。」
「……」
游鳴嘴角抽搐,「那你還讓我看?」
「我只是想告訴你它在江邊頭頂的東南方向,沒說你肉眼就能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