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莫十分鐘後,『和平號』揚帆起航。
他們又在岬角處搜刮到沉船的殘骸,一根老式桅杆和破了洞的儲水桶。
憑藉梟風神一般的手藝,這些東西經過二次加工統統能派上用場。
小船滿載前行,可謂是乘風破浪。
梟風揚起棕櫚帆布,調整了帆的角度,使小船行駛的速度加快。
王昕問:「不划槳了?」
梟風點頭:「起風了。」
「好!」王昕夢遊那樣緩緩站起身,一手握住桅杆,調整出氣派的站姿,「多少風光與輪廓盡收眼底——天大地大,任我逍遙!」
又開始了。
梟風忽然覺得,耳塞是一項造福人類的發明。
「船長!」王昕興致高昂地叫道,「我們接下來去哪裡?」
梟風用下巴指向前面的水灣,「日落之前,我們找地方上岸。」
王昕敬個禮:「收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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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消息是,王昕的瘋魔勁沒持續多久。
壞消息是,他突然變得太蔫吧了。
兩人選在一處低矮的山坡登陸,木筏嵌在狹窄的岬角,用藤蔓綁的結實,一般情況下是不會被沖走的。
梟風帶上淡水和弓箭,領著王昕爬上山坡。
王昕越走越沒勁兒,感覺進了林子後氣溫驟降,一會熱一會冷的。
[不會真的要生病吧..]
他在心裡祈禱,只要平安度過這段艱難時期,回到現代城市他願意無條件割掉闌尾。
一點誠意沒有,闌尾有屁用,有能耐捐腎。
胡思亂想之際,王昕已經跟著梟風來到一處平坡,不知不覺走了十幾分鐘。
「小心腳下,跟緊我。」梟風不打算停下來,他想儘量往高處走,找到懸崖觀望一下周圍的景象,興許能有新的發現。
王昕在心裡小小掙扎一番,實在撐不住,捨棄面子道:「我走不動了,你背我。」
梟風以為是幻聽,眼裡都是不可置信:「你挺高的個子晃晃悠悠,怎麼好意思說出口。」
「我累了,要走你自己走。」王昕的聲音有些含混,好像內臟被放在了別的地方。
說完,他一屁股坐在地上。
梟風蹲下身觀察他,發現他臉色慘白,眉宇間敷了一層薄汗。
王昕以為自己又要挨批,決定先發制人,哀怨的語氣中帶點小性子:「別用你那毫無智慧的眼神盯著我,走不動就是走不動。」
梟風忽視那句嘲諷,低沉著聲音問:「你冷嗎?」
態度挺好,這使王昕放鬆下來。
他先點頭又搖頭:「形容不上來,感覺血液是冷的,皮膚是熱的,一直在出汗,而且我能察覺到力氣在一點點流失。」
「你在出冷汗,很多新手都有過這種情況,氣候因素和局部環境造成的,你常年在城市生活,堅持到現在已經很不容易了,」梟風的目光里閃過讚揚和疑惑,「說實話,你體質真不錯,之前手上的傷口恢復的也很快。」
王昕蔫蔫地看著他,眼神幽怨:「大哥,你現在誇我有用嗎?」
梟風輕微聳肩,拉著人的胳膊站起身,「再堅持一下,我們到上面去露營,這裡不適合。」
王昕靠在樹幹上,撇著嘴搖頭:「多走一步我都想吐,你自己去吧,讓我在這緩一緩,我從中午困到現在,只想倒地睡覺。」
一陣風從林間吹過,王昕配合地打個哆嗦。
梟風眼神暗了暗,環顧一圈,將手裡的木棍往地上一插,卸下背上的弓箭,轉而綁在了王昕的背部。
王昕任由他擺布,生無可戀地問:「幹什麼。」
綁好弓箭,梟風轉過身去,拍兩下自己的肩頭:「上來,我背你。」
王昕呆呆地眨眼:「這..很危險啊,我剛才隨便說的。」
梟風把之前的話還給他:「要死一起死。」
「.....」
王昕咬了咬下唇,終究抵不過誘惑,慢悠悠爬上了梟風的背。
感覺到背後的重量,梟風立刻用手拖住腰側的兩條腿,看上去既耐心又刻薄:「別睡,把棍子拿在手裡探前面的路,我們慢慢走,越過這個陡坡就沒事了。」
王昕一手摟住他的脖子,另只手乖乖拿起棍子,用盡最後的力氣去扒拉前面的草叢,低吟道:「你這樣會很累。」
「你知道就好。」
「穩當點,掉下去就玩完了。」
「我看你說話挺有力氣的。」
「沒有..」
王昕趕緊閉嘴,專心地用木棍探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