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再次坐定時,發現梟風已經把身上的衣服脫掉了,包括褲子。
「我的天..」王昕微微別開臉,「沒見過這樣的,隨地大小衣。」
他又瞄幾眼。
深暗的膚色,沉悶的性格。
有本事你把內褲也脫了啊!
梟風把衣褲掛在船帆上,然後拿過一個竹筒做的罐子,裡面是他攢的魚肝油,他開始往身上抹油,小腿和胳膊抹了兩層。
前一秒還在欣賞他身材的王昕,後一秒臉就綠了,捂住鼻孔說:「你在幹嘛。」
梟風簡短作答:「防曬。」
「真有你的,竟然受得了那個味道,」王昕一手遮在眼睛上方,「喂,把你的綠帽子借給我。」
「你的語氣不像借。」
「求!求你,行啦吧。」
梟風懶得跟他計較,將葉子和樹枝做成的遮陽帽遞過去,「後面有布條,從你褲子上裁下來的,你繫緊一點,別讓風颳走。」
王昕戴上遮陽帽,擋住了陽光,感覺甚好:「不得不說,你挺有才的,而且想得很周到。」
「因為我是一個人,大事小事全由自己解決,稍有不對勁就容易喪命。」梟風語氣不乏真誠,說的都是肺腑之言,但傳到某人耳朵里就充滿諷刺。
王昕懷疑他在陰陽自己,乾巴巴道:「說明什麼,說明你是吃苦的命。」
這種概念不存在梟風的世界裡,他目光認真地搖了搖頭:「我不覺得自己苦,我挺好的。」
「你沒有追求。」
「我每天都在追求,只是我們追求的東西不一樣。」
「行,你清高,你了不起。」
王昕別開視線,眼裡閃爍著複雜的光芒,有些抗拒談論這種話題。
梟風盯著他的側顏,品到一絲委屈,實在是想不通:「你總是這樣。」
「我哪樣了?讓你天天挑我毛病。」
「你任性又輕浮,總露出傻瓜的表情,擅長發表愚蠢意見。」
「.....」
「還有,你以前就喜歡跟著我,為什麼?」
這話直接擊中王昕的靈魂深處,感覺全身都在噼里啪啦的往外噴火花,他燒得臉漲紅:「少往臉上貼金了,我什麼時候跟過你。」
梟風仔細回憶,腦子裡冒出一個畫面:「有幾次放學,我去碼頭找我爸,你就跟在我後面。」
王昕裝傻充愣:「不好意思,完全沒有印象。」
梟風丟過去一個『隨便你』的眼神,握住船槳有節奏地划水,眼睛看向海平面。
那種熟悉的僵持氛圍再次出現,一點點將他們包圍。
天生的冤家就是這樣,前一秒還是互相幫助的鄰居,後一秒便化為不共戴天的仇敵。
他倆視線偶爾相遇,都帶著審視和攻擊性,就像林間的兩頭野獸,一面緊盯著對方一面兜著圈子。
這種氛圍持續半晌,小船也離開了淺水區。
梟風的衣服幹了,他取下來套在身上,然後轉動船舵朝著島嶼靠近。
「噯噯..」王昕的一串驚叫打破沉默,「你是不是想把我甩下去。」
「坐穩。」梟風沉著嗓音,用力拉著桅杆。
小船在海上轉了身,沿著島嶼海岸線緩緩前行。
按照這個速度,一刻鐘後,他們就能看見荒島的另一面。
「你說的對,」王昕悶悶不樂道,「咱倆在一起,危險指數會翻倍,說話一個比一個難聽。」
梟風好像找到了知己,露出認同的表情:「是的,以這種相處模式,除非把你的嘴縫上,不然很難想像我們可以平安回去。」
王昕不是好眼神瞅他:「那麼不愛聽我講話,你乾脆把耳朵插聾好了。」
「這是事實,」梟風用手比畫一下木筏的寬度,「跟你在一起就好像觸犯天條,隨時會有意外情況。」
「行啦!」王昕氣得上牙打下牙,「你別張嘴了,不然我以為自己看見了地獄入口。」
「.....」
梟風無奈地搖頭,他真的在思考兩個人的問題,這種有來有回的鬥法,稍不留神就容易翻船。
光是想想那個畫面,就很可笑。
梟風不怕死,可不想以這種方式了結餘生。
「你笑什麼,血管通了?」王昕發現他的嘴角在上揚,「你在取笑我,你總覺得我很笨,但是你交給我的任務我都完成了,真當自己是教官,我在你心裡就這麼差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