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來,」梟風伸出手,「我教你怎麼搭建營地,活你要自己干。」
「我知道。」
王昕毫不猶豫地摘下腕錶,朝著梟風扔過去。
梟風接住,放在手裡打量。
王昕輕咳一聲:「還在走針,就是時間不準確,指南針是準的,不過無所謂,價錢絕對不變。」
梟風收起腕錶,放進布袋裡保存。
王昕擼起袖子準備大幹一場,視線在周圍轉一圈:「哪裡有竹子,我剛才在附近轉了轉,連竹子的影都沒見到,你是從哪裡找到的。」
「這是個問題。」梟風把人上上下下打量一番,估算出用時和可能遇到的障礙,最終得出結論:這傢伙幹不成。
一個養尊處優的年輕男人,中看不中用的身材,破破爛爛的衣服,毫無野外求生的經驗,所有的智商和才華都獻給了漫畫,只餘下一張廢話連篇的嘴....這樣的人,恐怕搭上命也搬不來竹子。
為了節省時間,梟風決定親自上陣,他脫下被汗水浸濕的上衣,往王昕懷裡一扔,說:「把衣服給我洗了。」
兩個男人淪落荒島唯一的好處,可能就是隨地脫光而不會感到尷尬。
王昕瞳孔慢慢放大,臉上的表情很精彩。
梟風開始往身上抹泥土,補充道:「我去給你找竹子,你自己不行。」
王昕一秒容光煥發:「成交!」
說完,像一隻快樂的小蜜蜂飛走了,朝著海灣的方向飛去。
梟風緩緩搖頭:「這種人碰上傳|銷就慘了。」
竹林距離海邊有很長一段路程,需要跨過幾座小山坡和泥濘的河流。
梟風背上弓箭,拿起自製小砍刀前往樹林深處,他去了很久才回來,帶回的竹子用藤蔓捆住。
這期間,王昕早就洗完衣服,正無所事事地站在那望天。
梟風走之前已經把搭建吊床的流程告訴對方,以為自己回來能看見不一樣的畫面,最起碼要把藤蔓準備好,可惜什麼都沒有。
他看見王昕一臉事不關己的樣就頭疼,強行低聲:「別站在那耍帥,過來搭把手。」
王昕拒絕被奚落:「還用耍嘛,本來就帥。」
嘴上不饒人,身體倒是服從指揮,直直地朝梟風走過去。
梟風解開藤蔓,將新鮮的竹子擺在地上,發現王昕不為所動,不由得抬頭看向對方,眼神變得犀利,隱隱泛著怒火。
「看什麼。」王昕雙手叉著腰,人來了,但不知道從何下手。
「看什麼?」梟風踢了一腳竹子,「當然是把它們搬到你新找的地盤,難道還指望我送貨上門?」
王昕不知道他哪來的氣,怨念中夾雜著委屈:「那你就說唄,你自己說不清楚還批評我,你別這樣跟我說話,我也不是吃素的。」
「我回來之前你就該把藤蔓和棕櫚葉準備好,」梟風掩飾不住的想要發火,「而不是干瞅著別人幫你做事,站在那擺個姿勢,就以為自己是掛滿了左輪手|槍的西部牛仔了。」
「你他娘的真會損人!」
王昕氣得渾身往外冒熱氣,就像煮熟的大蝦。
不過他接下來的反應有點出乎意料,並沒有破口大罵或發出單挑的戰帖,而是滿臉憋屈地蹲下身,攬住地上的竹子,一副快要眼淚決堤的模樣。
他頭一次對自己感到失望,如果沒有遭遇這次海難,他都不知道自己有這麼「笨」。當然了,他才不會承認,他是才華橫溢的都市人,上山打獵以及下海撈魚這種事跟他本來就不搭調。
「我需要鼓勵,不是一味地貶低。」王昕超小聲的嘀咕,有意不讓梟風聽見,不然指不定怎麼毒舌輸出呢。
梟風真沒覺得自己有多過分,整個下午的時光,他放下手裡的活去幫王昕找竹子,路上艱難重重,再加上他沒穿上衣,後背和手臂被灌木叢颳了好幾道痕跡,若不是有一層泥護著,估計慘不忍睹。
這位少爺倒好,自己先委屈上了。
「你是不是以為去原始林子找東西,是一件很輕鬆的事,」梟風隨手拿起自己做的雞毛撣子,撣了撣褲子上的草屑,聲音里透著失望與疏離,「下次你自己去,我不管你。」
「夠了,你的聲音很難聽,反派的聲線就是你這樣的。」王昕耷拉著俊臉,稍稍有點哽咽,強忍著把那口氣咽下去。
蒼天在上!誰哭誰是狗!
發毒誓並沒有逼退王昕想哭的欲望,他自己也覺得丟臉,可就是憋不回去。
「我就活該被你從頭到腳的徹底否定?」王昕一邊嘟囔一邊拖著竹子站起身,「你那張閻王臉誰不怕,我剛才根本沒反應過來,真不是找理由,我一直想找事做,害怕白費力氣,想等你回來....我靠!人呢?」
梟風在他發毒誓的時候就已經走遠了,上半身的泥土乾裂,必須洗個澡才能穿衣服。
兩人在見面,已是十分鐘後。
梟風清清涼涼地回來了,頭髮也是濕的,他路過王昕的新營地,看了對方一眼,眼神是那樣的鎮定自若。
王昕坐在兩顆大樹之間,眼睛紅紅的,眼底盛著傲慢與隱忍,在和梟風對視的那一刻,剛壓下去的憋屈感一股腦又湧上來,他趕忙低下頭,想起一句歌詞:害怕眼淚流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