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行踉蹌幾步,雙手撐住車子揚起的尾翼,總算站穩。
車門打開,江遂長腿一跨邁出來,一隻手拎著槍,另一隻手攬住雲行,像一尊凶神惡煞的閻王。
閻王先將雲行上上下下看了個遍,確定對方沒事,又看了眼計程車里縮著的厲初,一句廢話也沒有,直接舉槍對準殷述。
空氣凝滯著,一切凌亂和情緒落地歸零。
殷述和江遂沒什麼交集,不欲與他為敵,剛才和雲行動手也是情緒一時失控,如今被江遂橫插一槓子,已快速冷靜下來。
殷述看著江遂手裡的槍,知道這人不講規則,但鬧市明目張胆持槍行兇也是意料之外的。
他站在被砸碎玻璃的計程車前,和江遂說:「我只想帶走我的omega。」
「是你的omega嗎?」江遂淡聲問。
「厲初說了,要離婚。」雲行咬著後槽牙,恨聲說。
雲行的精神和體力都已被逼至極限,他本就身體不適,方才還不覺得,如今若不是江遂攬著他,幾乎站不住。
殷述冷聲反駁:「還沒離,他就是我的omega。我要帶他回家,外人沒資格插手。」
季文庭站在車的另一側,三人對峙的場面他似乎不怎麼關心,眼睛只落在車裡的厲初身上。
這時候,厲初摸索著打開車門,殷述和季文庭同時上前一步,想要拉住他。可平常柔弱可欺的Omega突然爆發出驚人的行動力,躲開兩人,衝著雲行撲過去。
雲行往前一步,一把撈起厲初。
殷述和季文庭抓了個空。
而江遂擋在兩人跟前,黑壓壓的,像不容越過的深塹。
厲初身上的味道很重,撲向雲行的瞬間擦過江遂的肩。江遂聞到了,眼中驚訝一閃而過。
風打在身上很冷,厲初牙齒咯咯打著冷顫,大概是雲行拼命的架勢給了他勇氣,他努力穩住聲音,重複道:「我要離婚……我不是你的omega,我要跟泛泛走,我不要回去……那不是我的家,我不要……」
殷述眼神微變,有不明顯的焦灼掠過。他沒必要和別人解釋什麼,確實是他做錯了事,他認。但厲初說要離婚,絕對不行。
「厲初,我們回家說。」殷述沉聲道。
江遂槍口歪了歪,仍然指著殷述,讓他無法靠近半步,然後跟雲行說:「你們上車,外面太冷了。」
雲行猶豫片刻,有些擔心地看著江遂。
這件事背後的隱情還不清楚,他不想將江遂牽扯進來,可眼下這局面已經難以收場,沒有江遂,他也無法順利帶走厲初。
如今江遂毫不退讓,擺明了要管到底。雲行沒再猶豫,拉開車門,護著厲初上車。
殷述猛地往前一步,厲聲叫他:「厲初!」
厲初全身一顫,但沒回頭,雲行隨後跟進來,砰一聲將車門關上了。
殷述還要往前走,江遂槍口一抬,抵住他額頭。
「江遂,你什麼意思!」殷述咬牙切齒道,「你持槍和別的alpha帶走我的omega,從哪裡也說不過去吧!」。
「你和別的alpha一起標記你的婚內omega,」江遂看了眼不遠處的季文庭,收回視線,毫不相讓地直視著殷述,然後將聲音壓低到確保車內人聽不到,反問道,「你是畜生嗎?」
「我沒有!」殷述攥緊雙拳低吼,「我沒有這麼想!」
「有沒有想不重要,」江遂給出致命一擊,「但你做了。」
殷述頹然站著,方才的憤怒和冷靜都不見了,因為江遂這句話,整個人變得狼狽不堪。
江遂收了槍,冷冷看了眼面目陰沉的季文庭,從口袋裡掏出一張印有電話的卡片,扔到計程車駕駛座上以便讓司機聯繫賠償,然後轉身回到自己車上。
車子打個方向,轟鳴著疾馳而去。
車內空調開到最大,厲初沒方才那麼抖了,他趴在雲行懷裡,已經沒了眼淚,眼神空洞洞的,靈魂不知道飄到哪裡去。
雲行抱著他,心疼到說不出話來。
過了一會兒,才試探著問:「要不要去醫院?」
厲初已經失去所有判斷和行動能力,雲行這話問的是江遂。
「不能去。」江遂從後視鏡里和雲行對視,「你的安全屋也不能去,先去我那裡,你幫他檢查下,有其他問題再說。」
現在的厲初瀕臨崩潰,去醫院這種陌生環境只會更失控。這時候待在雲行身邊是最妥當的選擇。
車裡的信息素味道很重,厲初後頸的腺體齒痕明顯,血跡斑斑,雲行輕輕撥開他的頭髮,一口氣上不來下不來,恨不能倒回去把那兩人當場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