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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瀧嘟噥著好吧,然後接起電話,他看了一眼鍾霽,比了一個再見的手勢,步履匆匆地走出了餐廳。

鍾霽對著餐盤發呆了許久。

是吧,他想,他應該滿意的,但是他既不是瞎子,也不是聾子,更不是木偶,如果他的心一直在流淚,他要怎麼才能滿意?

第62章 情怯

陸兆晗看著母親憂心忡忡的模樣,她從家中來到自己的別墅,一直在一樓客廳等著自己到深夜。她是個太過于敏感的母親,又因為陸兆晗曾經的經歷變得異常得鬱鬱寡歡。

她欲言又止,似乎很苦惱,最後她還是來了口,她問道:「小晗,你累不累?」

陸兆晗平靜地回答說:「不累。」

她有囁嚅著說道:「你看到他了嗎?」

陸兆晗點了點頭,她從沙發上站起來,高跟鞋在午夜的瓷磚上敲擊,來來回回地走,在陸兆晗身邊轉圈。陸兆晗瞥見她的手在微微地顫抖。

過了一會,門口傳來一聲汽車的長鳴,她抬起頭看了一眼開到落地窗前的車,說道:「你好好想一想。」

陸兆晗將她送出門,送上車,看到自己嚴厲的,基本不與自己有太多交談的父親。他坐在后座,向自己點頭示意,與母親一起乘車離開。他注視著他們的車消失在遠處的黑暗中。

陸兆晗回到三樓,他風塵僕僕,剛下飛機,看到母親給自己打來好多電話便立刻回家中,即使這樣,仍然還是知道半夜才回家。他揉了揉自己的內心,腦袋卻十分冷靜且清醒。

他曾經不止一次看到母親露出剛才那幅表情。在少年時代,他與孫決發生衝突後,有時候,他的身上會有一些印記,他大多數時間都會好好地藏好。即使夏天,他仍然穿著長衣長褲,他不想向任何人示弱,更何況,家裡所有人那種小心翼翼的態度快讓他要窒息了。可那一次,他不小心被孫決割傷了手掌,當他垂著不斷滴下鮮血的手掌回到家裡的時候,母親流露出了這樣憂心忡忡的表情,她蹙著眉,捉住自己的手,她的手非常柔軟,讓陸兆晗幼小的心弦不由自主地顫動。後來,寧戎去世的消息傳來的第二天,她也在夜晚來到陸兆晗的房中,帶著這幅表情用手輕輕地撫摸了一下陸兆晗的頭。

她的撫慰曾經帶給了陸兆晗許多真正的溫暖,陸兆晗卻對自己的母親抱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虧欠之情。她是陸兆晗回到這個家第一個看到的人,第一個相處的人,也是與他關係最微妙的一個人。父親陸洵只是一個嚴厲而難以親近的家長,弟弟陸旭是一個只有幾歲心緒的乖孩子,只有母親聞珏,她像是一朵蒼白的蒲公英,飄飄然地在空中飛舞。

陸兆晗看到江長月,偶爾會沒來由地回想起她,她們一樣得敏感,但是他的母親,比起江長月,是一個更加單純的人。江長月堅韌,自己的母親卻天真而脆弱。青年之後的陸兆晗才明白過來,聞珏時不時地顫抖與失神是一種病理表現。

每次陸兆晗陪著鍾霽看望江長月離開時,陸兆晗在鍾霽臉上看到隱藏在自己心裡的秘密—他與他都對自己的母親抱有相當的愧疚—所以陸兆晗總是在回家的車上擁住鍾霽的肩膀,他把他與鍾霽想像成車內這個小小宇宙中互相對對方散發熱量的星球。

陸兆晗睡在床上,五月的夏夜,窗外的月色十分明亮。曾經,這窗戶之內,不知道承載了鍾霽多少的期望,那顆被颱風折斷的樹還在庭院中,像是一個失敗的傷痕,提醒陸兆晗這裡曾經發生過的一切。

聞珏是為了鍾霽的事而來,陸兆晗卻沒辦法遵照她隱藏在話語之後的要求。

自從那個颱風之夜之後,他總是失眠,他特意留下了一些鍾霽的物品,鍾霽卻不找他要回,他幾乎是毫不猶豫地、堅定地要離開有陸兆晗的生活,飛向玻璃窗之外。他也幾乎是目不斜視地從這棟別墅走出去,對不遠處的陸兆晗毫無知覺。

陸兆晗失眠的時候就會去他家的小區樓下,像一個幽靈,靜靜地仰望他房間的一豆燈光,直到聞珏找到了他。

他又開始整夜整夜地為鍾霽籌辦出國的事,他的精力變得反覆無常。他總是這樣很長一段時間內都相當得清醒,精神抖擻,然後在某個時刻陷入昏睡,像是一個發條人偶,不知停歇地行動,再耗盡動力,再上發條,如此往復。

他的母親說,小霽離開一段時間就會好了,但是他真的會恢復正常嗎?

陸兆晗恢復正常了一個月,兩個月,在第三個月,他剛好需要去鍾霽學習的國家出差辦事。陸兆晗以為自己會恢復正常的,可是他還是情不自禁地在處理好公司事務之後買了去那個城市的機票。

這是小霽的城市,也是沒有陸兆晗存在痕跡的城市,它的氣候宜人,風景秀麗,有山有水,無論怎麼考察,陸兆晗都很滿意,滿意自己為鍾霽選的生活的地方。他在鍾霽的學校里四處審視,還開車繞過鍾霽住的小區,無論每一個地方他都十分滿意。他像是一個近鄉情怯的遊子,在鍾霽的活動範圍邊緣小心翼翼地徘徊,他多想見到鍾霽,卻又害怕鍾霽不想見到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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