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見雪!」
「師兄!」
朝見雪毫無反應,幾人走到他面前,玉惟跪坐下來,捧住他的臉叫他看著自己。
「師兄!棲山真君已經替你去找洗去妖血的東西,你不要怕……」
朝見雪空洞又迷茫的目光閃爍了一下,從他的視線看出去,只能看見玉惟一張一合的嘴巴,他吃力抬了一下頭,又看見李真真等人憂慮複雜的神色。
「他怎麼了……該不會是……」秋水欲言又止。
沒有靈力護體,莫非是已經聽不見了?
「師兄……」玉惟的眼眶頓紅。
卻見朝見雪從耳中拿出了兩團棉花,捂著耳朵說:「你說什麼?!水聲太大……我聽不清楚——」
玉惟咬住下唇,無語又心疼,短時間內噎住了話語,只試圖來解他的衣襟看傷,朝見雪眼看這麼多人在以為他要做什麼,駭得左躲右閃,但身體實在虛弱,只好被扒開了。
傷口血已經止住,玉惟冷臉餵他吃下帶來的丹丸。
很簡單的吃藥,朝見雪卻沒有力氣,咽了幾下有些作嘔,玉惟再餵他喝水,他眼淚汪汪地沒有掙扎。
除了玉惟,他們都沒見過朝見雪如此孱弱可憐的神情,而這師兄弟之間更有一種他們無法插足的微妙氣氛在。即使沒有說話,也沒有多餘的眼神交流,但彼此肢體間的熟稔,手與手相觸時一方的前進與另一方的退後,都似有歷久彌新的感情在。
他們暫時沒想明白這氣氛代表了什麼,只能在一邊乾等著。
朝見雪終於有所好轉,臉色頓時紅潤一些。
南山這時蹲下來問:「大師兄,你沒有殺人對不對?」
早就知道他們肯定要問這個問題,朝見雪避無可避,但他不敢看玉惟的眼神,別過視線說:「我不知道……」
李真真跳起來:「不知道?你怎麼能不知道?劍在你手裡你怎麼會不知道?掌門要把你的記憶抓出來,你不傻也得掉一層皮!當時究竟發生什麼你快告訴我們啊!」
可是他真的不知道!他不知道自己失去印象的那段時候究竟做了什麼!被妖性控制的他會做什麼!
他只清楚地知道自己是有過那個念頭的,有過片刻的「早知道應該斷絕後患」的念頭,就因為這個念頭存在過,他才不敢堅定地說出這個答案!
尖銳的疼痛在他腦海中炸開了,伴隨著身體的疼痛一起,耳鳴陣陣。
朝見雪痛苦地捂住耳朵,低啞地吼道:「不要問了!不要問我了——」
他瞳中有妖異的色彩一閃而過,幾人大驚,第一反應往後退卻一步,只有玉惟還在原地。
他用力握住朝見雪的手腕,問:「師兄早知道自己是妖嗎?」
要是早知道,為何不告訴他?
朝見雪不停地掉眼淚,掙脫開他的手,吼道:「出去!你們都出去!」
幾人見他如此瘋癲,都被嚇住,秋水來拉玉惟:「讓他一人靜一靜吧……」
「等一下!」就在他們要離開時,朝見雪突然喊道,「李真真!我有話和你說!」
李真真立刻回去,叫其他人在門外等。
南山與秋水將玉惟拉走了。朝見雪才急迫地對李真真說:「我們走!我們去人界!你現在有辦法嗎?」
他要儘快逃出去,逃得越遠越好!再也不要在這個破玄真界待了!
李真真說:「但是你現在這樣,去了人界也會被抓……」
「我自有辦法,你別管!」他有洗骨,大不了到時候改換容貌。
李真真沉思片刻點點頭,說:「我那裡有我預備好的陣法,但水牢中無法開陣,你現在靈力如何?」
朝見雪說:「還可以。」千里明心足夠他撐一陣子。
「等我回去準備,子時三刻時,你闖出來,一定要快,我就在清雪築等你。」
朝見雪心跳得很快,用力握住他的手:「兄弟!」
之前的兄弟或許只是為顯親呢的玩笑話,但現在這一聲,卻是生死之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