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要再跳一圈……
蛇妖忍不住了,他額上青筋隱現:「夠了吧。」
朝見雪誇張地放大動作,大聲說:「可以了可以了!」
他「啪」的一聲,把骰盅定在牌桌上,一隻腳也踩上了牌桌。
他長吐出一口氣,按著骰盅:「你請。」
蛇妖思忖片刻,點在了「大」字上。
朝見雪咽了一口口水,點在了「小」字上。
蛇妖一哂,向周圍人說:「還有誰要跟,我准你們跟。」
眾人寂靜片刻,一股腦地將賭資全都安在了「大」上。坊主任坊主以來,基本從無敗績,何況是面對這樣一個連骰子都搖不明白的門外漢。
於是牌桌上,大的那一方就堆起了滿滿一座小山,小的那一方,卻是孤零零一個朝見雪。
蛇妖臉上是滿意的微笑。
他一揚手:「開吧。」
朝見雪看著他,心跳要從嗓子眼裡跳出來。
第68章 事發
無為宗議事堂外, 已是接連兩日的暴雨。雨水順著台階流淌下來,在兩側成了涓涓的溪流,浸濕了誰人的膝蓋。
秋水在後頭撐傘, 強忍淚水, 終究還是把傘推給南山, 跑上前要拉玉惟起來:「小師弟別跪了, 掌門師尊會有決斷的,不然……不然我們去找師尊!師尊他一定有辦法!」
玉惟仿佛重若千鈞,她怎麼拉也拉不動, 跪在雨中,背脊挺直如松。但他臉上卻是與行為背道而馳的一派淡然:「不能去,師尊破鏡正在關鍵時候,掌門也說, 此事不能讓師尊知道。」
「那你跪在這又有什麼用呢!棲山真君也在裡面, 要是大師兄是清白的,一定會還他公道的!」秋水抹開遮住視線的雨水, 自己也分不清楚是雨水還是淚水。很快,南山帶著傘撐在了二人頭頂:「你們兩個……快回去吧, 玉惟, 你就聽你師姐的……」
玉惟垂著眼帘,固執道:「我在這裡跪著,是以我之身, 證明師兄絕對不會做出這樣的事, 他……絕對不是妖。」
身後匆匆的腳步聲靠近,是謝秉元,他得知了此事,就趕緊過來看看情況。
玉惟總算抬了頭, 冷靜問:「李師兄如何?」
謝秉元道:「師兄已經帶人去南島境內找了,暫時還沒有消息。」
玉惟點點頭:「嗯。那便好。」他穩跪雨水中,臉色蒼白到成了一張易碎的金紙。
南山見他如此,一咬牙,也抬衣跪下來:「你要這樣,那師兄陪你一起跪,大師兄也是我的大師兄,雖然以前不好,但我也能作證他絕對不會殺人!」
秋水見狀也要跪,被南山抬臂制止道:「你是女孩子,跪在這裡淋雨不好,你回去替我們準備一些丹藥還有吃食,之後大師兄回來肯定要,還有外門弟子那邊,也需要你同幾位長老去穩住情況……」
秋水聽著,眼眶紅紅的,用力點了點頭,接傘站起來。謝秉元與她一起回去。
議事堂的大門已經緊閉了一日一夜,其中天搖宗、被害弟子的宗門、棲山等人皆在。南山安慰道:「有棲山真君在,朝見雪怎麼都不會有事,上次他那樣,不還是真君輕飄飄一句就沒事了嗎?」
玉惟「嗯」了一聲,並不作其他反應。
掌門勒令他不能出宗門,他跪在這裡,只求心安。
望著傾盆如注的雨,玉惟驟然回想起自己少年時候,他沒有按照長老所言規矩行事,也是被罰跪,不過是跪在廊中,抬頭看也能看見外面這樣的瓢潑大雨。
當時有一瞬間,他有站起來,衝進雨中的衝動。不過想到自己身邊跟著的一干侍者,他小小的身軀還是跪直了,只敢悄悄挪了挪膝蓋緩解疼痛。
如果……如果當時他衝進雨水中了呢?
如果現在他……
議事堂的大門忽然開了,玉惟一下子站起來,但因為跪得麻木,往前走時跌撞了一下。
南山在旁:「掌門師尊……」
玉惟期冀地抬頭,卻對上掌門大義凜然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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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啊!開啊!」圍觀的賭客快要急死了,這隻貓妖到底在賣什麼關子,而且擱在桌子上的腿明明有點抖啊喂還裝什麼鎮定。
朝見雪誠然也發現了這一點。他把腳放了下去。
骰盅被他攥的發熱,緊緊貼著掌心,他的掌心一時麻麻的,是握得太緊的緣故。
蛇妖一臉戲謔地盯著他看,眼睛在高高壘砌的賭注後,似乎還發出了歡愉的嘶嘶聲。
朝見雪深吸了一口氣,沉下心,抬手一開。
眾人的脖子一下子全都伸長了往桌上看。
「……這算什麼……」
「聞所未聞……」
「算誰輸誰贏了?」
朝見雪丟了骰盅盒子,笑道:「是零,我贏了。」
蛇妖撲起來一看,原本兩顆骰子所在的位置,儼然是小小的兩堆沙礫,木頭都成了齏粉,莫說有幾點幾點,就連一點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