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陰處,茂密的樹林中,他們跟著應夫人走了好長一段,先是聽見了氣勢恢宏的流水聲,峰迴路轉間,果然看眼前一樹湍急的瀑布,如銀河九天之水。
應夫人指向其中道:「穿過這瀑布,便是荷花仙境。」
一行人就此別過,應夫人能親自來送到入口已經很是仁義,朝見雪感激一拱手。
應夫人看著他,目光中似還有未竟的話語,但最終開口,只是說了聲「保重」。
兩人穿躍過瀑布水,如今朝見雪已經有本事讓自己滴水不沾,依然乾乾淨淨的清爽。
瀑布後面,正是道勉強可通過一人的罅隙,隱約可以看見另一頭的光亮。
朝見雪在前,玉惟在後,兩人剛要穿擠過這道口子,突然一個人慌裡慌張地就從瀑布中闖了進來,渾身濕了個透,淋成落湯雞。
竟是先前不見身影的應流徴。
他說:「快走快走!我阿娘不讓我出來,我是偷偷跟出來的。」
玉惟皺眉:「這是我與師兄的事,與應三公子無關。」
而且讓應流徴與他們同去,若是出了意外不好交代。
應流徴對朝見雪委屈道:「我想與你們一道進去看看,順便看看有什麼或許我能幫的上忙的,別趕我走……」
朝見雪撇了一眼玉惟,玉惟的臉色很不好,很少看見他這樣把不悅的情緒掛在臉上,冷冰冰的比數九寒天裡的冰塊還要凍人。
「呃,我師弟說的對,應三公子還是回去吧。」朝見雪把呼之欲出的「答應」吞了回去。
應流徴不放棄:「儘管我修為還不夠,但我好歹是應家的人嘛,玉氏見了我,興許更願意把那法寶借給你們呢!」
玉惟想也沒想,徑直冷硬道:「不需要。」
他折身飛出瀑布,應流徴立刻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
果不其然,只須臾的功夫,應夫人就得信穿過瀑布來抓他。
「應流徴!我如何與你說的,給我出來。」
奈何應流徴的修為實在不佳,毫無反抗之力,只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被拖離瀑布,想像中的與美人共處一室培養感情的機會也插上翅膀飛走了。
於是看玉惟的眼神帶上了恨恨,天殺的為何要拆散他一樁好姻緣!
終於耳邊安靜了,只剩下震耳欲聾的瀑布聲,朝見雪被這插曲弄得心情輕鬆不少,吁了一口長氣,對玉惟道:「走吧。」
「哎,平常難見你這麼不客氣,難道你討厭應三小公子?」他笑嘻嘻地調侃。
玉惟這回直言:「他心術不正。」
朝見雪擠進罅隙:「人家幫我們省了時間和力氣,就算對我有那種心思,又有什麼關係呢?他又不是壞人,我被喜歡也不是什麼壞事。」
「師兄所以接受斷袖?」玉惟的聲音緊隨其後,兩人貼得很近,但因為縫隙窄小,朝見雪回頭艱難,只能感受到流風吹在自己頸側,麻麻的。
他這回點頭:「可以試試。」
手心一燙,是玉惟的手抓住了他的,朝見雪嚇了一跳,他的手心居然如此灼熱。
「這麼燙,你不會要在這裡毒發吧?撐著點啊小師弟!」他害怕道。
玉惟似是眼角抽了一抽,啟唇道:「沒有。」
走了好一會兒功夫,總算豁然開朗。眼前竟是接天連葉無窮碧,只把人襯得十分渺小,浩蕩的綠意與荷花的紅,鋪成了一幅望不到盡頭的畫卷。
朝見雪踩上了水影,用靈力托著,在水面上茫然走了一段。
「這,這怎麼找?」哪裡來的傳言中的一葉舟?
水波漣漪悠悠蕩開圈紋,玉惟走到他身邊,道:「這是一個隱跡的陣法。」
在他們周圍的五個針眼各有一朵還未盛放的蓮花,只要去採下,就能顯現一葉舟的真型。
朝見雪已經懶得去問他怎麼知道。小師弟一向什麼都知道。
他們分別去那五個方位摘花,荷花花瓣柔軟細膩,摘下便成光點,而後在斷枝處,長出一朵雪白色的荷花花苞,徐徐展開花瓣。
待二人將全部的荷花陣眼摘下,水面晃起一圈圈逐漸擴大的漣漪,再眨一眨眼,一隻玉白色的小舟停靠在荷花叢中,沒有繩索沒有槳板。
朝見雪隨玉惟將信將疑地登上小舟,它就無風自己前行起來。
無數荷花綠葉從兩邊撥開,像是一層層地撥開了面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