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惟眉心微擰,還在猶疑。
秋水立刻不哭了,親親熱熱地與朝見雪站在一起:「你看大師兄也這麼說,就去玩玩嘛,好不好嘛小師弟!」
朝見雪點頭如搗蒜。
為了千里劍,怎麼也要去看看。
玉惟總算鬆了口:「但總得留一個人在門中。」
「我留下好了。」南山咂嘴道,「你們最好是快去快回,今年是大年,能趕上宗門年夜飯最好。」
玄真界紀年五十年一大年,每大年一次團圓飯,因此比較獨特。
玉惟點了頭,算是應允。秋水尖叫一聲,立刻飛去自己屋中要收拾行李。朝見雪也披著狐裘快步下了石階,不一會兒就沒了影子。
南山望著他們的背影,再看了看桌上嘟嘟冒泡的熱湯,老人家一般搖搖頭:「沒想到整個師門最成熟穩重的還是我二師兄。」
清雪築內,院中兩棵梨花樹緊緊挨在一起,薄雪已在枝椏掛了霜。
朝見雪剛收拾好包袱出門,李真真又來找他說話。
兩人自從相認,隔三差五就要見一次,遠在異鄉為異客,不是親人勝似親人。
得知他們要去西洲,尤其是得知玉惟也去,李真真摩拳擦掌:「帶我一個!好雪雪,好兄弟!」
他叫得噁心,朝見雪笑踢了他屁股一腳:「我還能攔你嗎?你個元嬰大佬來了更好!」
「你還不知道——」剛要說玉惟修為長進變態,說曹操曹操便到,一轉眼的功夫,他已看到玉惟站在清雪築門口,也就自然住了口。
李真真難掩狗腿本色,諂媚笑道:「玉師弟,讓我與你們同行吧!」
玉惟視線落在朝見雪身上:「師兄與李師兄關係何時如此之好?」
原來是被他看見了他們方才的打鬧,李真真毫不掩飾:「是了是了,你閉關的時候熟絡上的,我常來串門的。」
聽了這番話,玉惟清亮的眸光微暗,但轉瞬即逝,他頷首:「有勞李師兄同行。」
幾人就約好在清雪築碰頭。
朝見雪嫌天冷,請他們進屋等。秋水還是頭一次進這位大師兄的內室,當頭就被其中閃閃發亮的金器寶石亮迷了眼,兀自來迴轉悠琢磨。
朝見雪與玉惟就相對而坐喝茶。
經過幾月修行,朝見雪也學會了許多小法術,例如讓茶水自動變熱,隔空點火等生活小妙招,好好地在玉惟面前秀了一把。
他眨眨眼示意玉惟快喝,後者聽話地品了一口。
朝見雪問:「可有什麼不同?」
玉惟:「茶水。」
朝見雪:「是不是剛好入口?溫度是不是把握得剛剛好?這壺中你看看,是冷的哦。」
玉惟默了默,唇角浮起一抹笑意:「嗯,師兄控溫的術法很精進。」
朝見雪滿意了,也端起一盞喝,可是心情自滿之下沒控好,太燙了些,當即噴了出去。
他尷尬地笑兩聲,轉移話題道:「真真師兄怎麼還不來?」
「來了來了!」真真師兄應聲登場,門推開來,身邊還跟著一個拖油瓶。
他用一副被黏上的痛苦眼神朝朝見雪使眼色。
謝秉元一臉真摯:「聽真真師兄說要去幽夢三千渡,我也想去。」
可見這漫天遍野的雪景是將大夥憋壞了。
加一個人就加一個人吧,左右是路上多捎一個人的事。
五人就這樣如同小學生春遊一般,嘰嘰喳喳地出發了。準確來說,是秋水李真真朝見雪比較嘰嘰喳喳,謝秉元與玉惟相對冷靜,這兩人年紀偏偏最小。
這次他們依然是走的宗門傳送法陣,因為距離遠,在白茫茫一片的傳送陣中還停留了片刻。
朝見雪在玉牌通信中和李真真吐槽:「簡直像是在卡bug。」
李真真道:「我就覺得這傳送陣法挺像電梯,要是築基前來坐,還會犯噁心呢。」
兩人相視一笑,仿佛閨中密友。
玉惟站在朝見雪身邊,將二人神情盡收眼底,立刻就明白他們是在悄悄用玉牌傳音。
他本就端莊的神情更加端莊了,但若是有心人,便會發現他略微向下撇的唇角。
白茫茫的光芒褪去,再睜眼,香風撲面,春花爛漫,一樹又一樹的紫櫻長在渡口,花瓣隨風飄飛,草長鶯飛。
秋水第一個猴子般跳了出去,恨不得躺在草地上滾上幾圈。
幾人都未穿宗門弟子服,不一會兒混在遊人堆里,也成了賞春的路人。
親眼看到才知,幽夢三千渡並非浪得虛名。只消置身在裡面,就是靡靡香氣,十里飄而不斷,還有不知從哪傳來的樂聲,絲絲縷縷,恍若隔世夢中音。
五人乘一隻小船,催動靈力飄行,過了紫馬橋,看見了幽夢城,率先去合歡宗找花澤。
守門的合歡宗弟子並未多問,只是瞭然般點點頭,拿著信箋去了裡面。
不一會兒,花澤就出來,滿懷感激之意地拉著他們去了城中的香花夢裡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