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惟見他不動,訝異道:「你不走?」
「陸仁一」抬頭挺胸:「我相信玉師兄!」
無為宗的其他人也相繼走了出去,最後剩下的,竟只有妙玄山師兄與他們二人。
花澤也離開了。
場上只剩下十人左右,扶衡笑說:「你們當真不走?境門一關,此地便是戰場,由不得你們旁觀。」
於是又走了一人。
剩下來的都是決意要拿到千里劍的人,朝見雪也不知道自己哪裡來的膽子,總之事已至此,無所謂刀山火海了。
隨著境門關閉,四周的熊熊烈火燒的更加旺盛,扶衡一喝:「開陣!」
紅鈴顯形,絲線如天網,將所有人當頭罩住,甚至還在移動。
朝見雪精神繃到了極致,果然人在絕境中會爆發自己都想像不到的力量,只片刻間,他就已經變換姿勢,躲過了兩根擦向自己身體的細絲。
悲催悲催,人果然不能托大。他覺得自己像是在扭秧歌,身體扭扭轉轉,激發出了不屬於自己的柔韌性。
鈴鐺聲一響,就昭示著有人碰到了線陣。朝見雪根本不敢看,那人已在催命般的鈴鐺聲里零零碎碎地倒在血池裡。
另一邊,玉惟快走許多步,目光如炬,竟伸手握住了其中一根絲線,鈴鐺將響未響,已被他穩穩捏住,靈力聚於指尖成火,一下子點燃了這根線。
火苗躥上絲線便成了紫紅色,出乎意料,鈴鐺沒有響,甚至四周的火光弱了三分。
扶衡端坐在圓台上點評道:「有趣,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找到了第一個陣眼,著實曠世奇才。」
玉惟謙虛道:「前輩謬讚。」
朝見雪想跪下給他磕頭:現在不是在這裡謙虛的時候啊小師弟!不過他就知道,玉惟說難解,就是學神說題難做,然後分數出來全對。
兩個字——謙遜。
一個字——裝。
剛好一根絲向他橫來,朝見雪一下子跪下了。
扶衡注意到他,轉向他道:「你倒是這裡唯一一個築基期,怎麼沒有離開呢,稀奇稀奇……咦……」
他沒頭沒腦似的說了這麼一句話,朝見雪已顧不得聽,在兩線夾擊之下以一種扭曲的姿勢滾在水裡,齜牙咧嘴。
再聽扶衡說:「妖修怎麼只有兩個,吾妖族難道沒落了?」
「……」
在場的幾人彼此對視,眼見都長得一副人修模樣,定然是有兩名妖修偽裝了。
「玉師弟,坎位第三!」妙玄山師兄喊道。
玉惟毫不猶豫,反手甩劍劈向那根。絲線上險險墜的鈴鐺滑下來,又被他拿劍尖挑住,竟維持住了巧妙的平衡,順勢循劍落入他指間,被捏成齏粉。
這番進退之間又近了三步。朝見雪替他狠狠捏了一把汗。
餘下幾人也漸漸看明白此陣的解法,需要分別找到八個方位的陣眼絲,將其銷毀,才能靠近圓台。
就是比誰的反應更迅疾,身法更靈活,或者甘願為他人作嫁衣,做一個輔助,為他觀察四周。
只是走到這個地步,還知道了解法,不是同門之間,誰還願意做這個嫁衣?
有人甚至暗裡出招,一柄飛刀飛向玉惟近處的鈴鐺,被妙玄山師兄出手攔下了。
分明是寂靜可聞落針聲的地方,漸漸演化出風嘯雲涌的暗流,同腳下血池水波跌宕一樣,時而靜止時而振振。
暗流之中,朝見雪這個唯一築基期路人角色便被忽視了。
他滾滾滾,他爬爬爬,他躲躲躲。
終於滾到一個安全的角落,朝見雪氣喘吁吁,擦了把汗,也顧不得袖上的血水了。
手腳皆是酸痛難忍,他抬眼望向圓台,扶衡真仙依然笑眯眯地看著他。
朝見雪:「……」
他左右躲閃,無論哪裡看,扶衡真仙的目光都好像追蹤在他身上,如同蒙娜麗莎狐狸版。
難道是他的摸魚態度過於明顯?
可是他有心無力,想沖也沖不上去,還是原地擺爛吧。
他旁觀了一會兒,漸漸發覺陣中人的動作其實頗具美感。
看似是人在破陣,實則是陣在牽引著人動作,只要是正確的動作,旋步扭身中別具一番舞劍的風味,讓人可以忽略頭上線陣掛著的模糊血肉。
其中玉惟舞得最好,妙玄山師兄看起來已經放棄奪劍,在後方按照玉惟走的路走,保護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