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瑕走到執空身前,靠得很近, 似乎要同他耳語。
執空黑袍下的身體一下緊繃起來。
「我送你這份人情, 可不能不認啊,反正我就是送出去了, 你不受也得受。」
執空比他高了有一個頭, 這樣的距離下,雲瑕抬頭其實應該能看到對方兜帽下的臉的, 但就是看不清楚,兜帽里的陰影很重, 陰影像是活著的一樣, 依然只能看到一點點下巴和嘴唇。
想必是刻意用上手段。
雲瑕心裡吐槽了一句, 又因為反正看不清楚,就直接盯著那陰影瞧。
他不知道自己這行為在其他人眼裡相當於什麼,等了一會兒沒見有回應,便說:
「唉, 又沉默,沉默的話我就當你默認了。」
說完,他轉身對素柔道:「麻煩讓一讓。」
素柔瞪他,站著一動不動:「你,你到底還想搞什麼花樣,什麼人情不人情的?」
她完全沒搞懂,隱隱覺得事情不會那麼順利。
雲瑕沒打算逃跑,素柔放下心的同時又覺得奇怪。
為什麼他還是這個表情,一點都不擔心,不害怕,不覺得丟臉?
這幅遊刃有餘,甚至輕輕鬆鬆的模樣讓素柔恨極了。
雲瑕沒理她,見她不動便看向堵在旁邊的人,那邊上的人立刻齊刷刷後退了幾步。
所有人都看著那兩人走到登記點,那名執勤的弟子早就把東西準備好了。
執空拿起筆,在紙上刷刷刷地寫。
登記大廳里沒有一個人離開的,甚至有不少人進來,人越來越多。
大家不敢在執空在場的時候大聲說話,可畢竟人太多了,而且事情太詭異,嗡嗡嗡的聲音匯聚起來也不小。
執空寫完後把筆遞給雲瑕,雲瑕接過,掃了一眼內容,沒說什麼,然後找到地方,刷刷刷簽下大名,然後吹了吹,拍回桌面。
「搞定,走吧,以及,既然執空師兄把決定權交給我,那麼我不允許你們跟來看,當然了,真要有非要來看的也行,看完以後麻煩寫五千字觀後感,寫完以後找一座位於高處的仙山,大聲向全仙門朗讀,能接受這個條件,明日誰都能來看。」
說完和執空一起走了。
身下的所有人面面相覷,都沒搞明白。
有人撓了撓頭:「可是找個仙山大聲念觀後感應該也是違反門規的吧?這不是擺明了還是不准看?」
「笨蛋,閉嘴。」
素柔看著他們離開的背影,那種奇怪的感覺越來越濃,她立刻跑到登記處前抓起那張紙,上面赫然寫著:
【違規人:執空
詳情:執律者執空於南臨峰前未經確認便對同門師弟雲瑕動手,以烏魔爪抓傷其身,也傷害了同門情誼,破壞了門規。
領罰:雷鞭三十。
執行者:執空
監督者:雲瑕】
因為某些原因,執空沒有寫得非常具體,這份檔案只作為簡單記錄用。甚至其實壓根不記下來也沒問題。
但這已經足夠讓其他人震驚。
素柔難以置信地一遍遍地看那幾行字,拿著那張紙的手都在發抖,隨後她把那紙張一扔,白著臉誰也不理會,跑了出去。
其他人全程看到她的表情變化,早就非常好奇了。
她走後不少人甚至有執律者都上前來看,然後——
違反門規的不是雲瑕,而是?執空?
這真的不是在開玩笑嗎?
可在場所有人都能看到,是執空親自寫的,絕不會有假。
違規者和執律者的地位倒轉了?
所有人面面相覷。
難怪雲瑕是那個態度,難怪他一點不慌。
這可真是個極大的事啊,完全超出他們預料。
身為執律者反倒觸犯了門規,身為「犯規者」翻身成了監督者。
而且監督者一般都是執律者啊,雲瑕這個普通弟子有什麼權利這麼做?
但是沒人敢置喙這個,因為首先這是執空親自寫的,還有一點很重要的他們都沒有忽略,那日,在場的人還有蕭南離以及……掌門。
「雖然……但是……雷鞭三十誒,那可是雷鞭,我覺得就算是執空師兄也會受傷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