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殺我們!」
澀澤的身影如鬼魅般閃過,刀光織成密網擋下所有血針。但一個穿高中制服的男生仍被擦傷臉頰,他捂著流血的臉,眼中充滿怨恨。
「你明明能擋住所有攻擊,為什麼還讓我們受傷?故意的吧!」
「只要他死了,我就放過你們怎麼樣。」腦花笑著攤手,語氣好似真的是很好心的提議。
聽到他這樣說的眾人明顯有些意動,但似乎都有些顧慮,沒有動手。
龍彥用餘光看到一個孕婦被推搡著跌倒在地,咒靈的口器距離她的肚子只有半米。刀光閃過,咒靈的頭顱飛起。龍彥扶起孕婦的瞬間,後背突然一涼。
「去死吧怪物!」高中生扭曲的臉上混合著恐懼和亢奮,「都是你害的!」那個高中生用美工刀捅進了他的腰部。
有人開頭動手,剩下的人好似沒有了任何心理負擔般,紛紛都拿起了身邊的利器。
「大哥哥小心!」先前被救下的小女孩突然掙脫母親的手衝過來。她張開雙臂擋在澀澤與人群之間,印著南瓜燈的萬聖節斗篷被氣浪掀得獵獵作響。
「你們瘋了嗎?」年輕母親護著嬰兒擠到最前面,她的針織開衫上還沾著方才澀澤斬殺咒靈時的黏液,「要不是這位先生,我們早就——」
「閉嘴!」西裝男搶過旁人手裡的消防斧,「誰知道他們是不是一夥的!」斧刃在要劈中那位年輕母親的時候,龍彥拽住了斧柄,從對方手中搶過,扔到了一邊。
面對已經有些瘋魔的人群,龍彥自知護不住這些想要保護自己的人,「快走!」他只能用力把他們推向出口。
隨後迎接他的便是來自背後的一節鋒利的鋼管。
「噗!」
鋼管刺穿身體,龍彥不受控制的吐出一口鮮血。他的身形踉蹌了一下,緊接著折斷的傘骨從斜後方刺入肩胛,帶著鐵鏽味的尖端從鎖骨下方穿出。龍彥伸手想拔出兇器,卻被一直看戲的腦花發射出的血箭刺穿。
「……」
龍彥因為失血過多,眼前已經出現了重影,在腦花最後一根血箭刺穿了喉嚨後,倒在了地上。
「龍彥!!!」
第70章 霧中
趕來的五條悟入眼便看到了躺在血泊中的龍彥,六眼的能力讓他把對方的死亡完完整整的刻在了腦子裡。
腦花在看到五條悟的瞬間,心道不好,還是拖了太長時間,居然把六眼拖來了。
死亡的感覺很奇妙。
龍彥感覺自己正漂浮在一個溫暖的水池裡,水溫恰到好處地包裹著全身,像母親的子/宮般令人安心。黑暗——純粹的、絕對的黑暗籠罩著他,那是一種他從未體驗過的虛無。起初他以為是自己的眼睛出了問題,但很快意識到,在這裡,「看」這個概念已經失去了意義。
他的四肢仿佛溶解在了水中,曾經靈活的手指、有力的臂膀,現在都成了遙遠記憶中的幻影。他試圖移動,卻找不到「移動」的依託——沒有肌肉的收縮,沒有骨骼的支撐,甚至連「試圖」這個念頭都變得模糊不清。
水流的觸感很特別。溫暖,但並非液體的質感,更像是被某種柔軟的介質溫柔承托。偶爾會有細微的波動拂過他的意識,像風,又像某種無聲的嘆息。
時間的概念也被打碎了,可能已經過去了幾分鐘,也可能是幾個世紀。
最奇妙的是思維本身。他的意識像一團飄散的雲霧,時而凝聚成形,時而消散無蹤。某個瞬間他還能思考「我在哪裡」,下一刻這個念頭就融化在了溫暖的黑暗中。記憶、情感、認知,都在緩慢地溶解,如同糖塊在溫水裡無聲地化開。
偶爾,會有光。不是視覺意義上的光,而是一種存在的感知。遙遠的地方似乎有什麼在閃爍,像是黑暗海洋盡頭的燈塔。龍彥想要靠近,卻發現自己早已失去了「靠近」的能力——在這裡,連「方向」都是不存在的概念。
水漸漸變得更溫暖了,或者說,是他正在變得更冷。界限在消失,自我在消融。最後的意識像退潮時的浪花,輕輕拍打了一下,然後永遠地沉寂下去。
在五條悟和腦花對質的時候,在無人的角落裡,龍彥是屍體在慢慢消散。其實可以說,五條悟發現了,只是在強迫自己不去往那邊看,他記得,這是龍彥的要求。
「悟還記得那次遊戲我贏了,可以對你提一個要求嗎?」龍彥的聲音輕而溫柔,這是在萬聖節的前一天,龍彥打來的電話。
「當然!提什麼要求都可以哦~」五條悟還記得當時自己的語氣。
「那麼明天,不管我怎麼樣了都不要管好嗎。」對方的聲音中罕見的帶著祈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