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彥終於拿起請柬,隨手翻開,掃了一眼內容後,突然笑了。
「哦?扮演私?」他抬眼,眼裡閃過一絲狡黠,「那我要不要先喊你一聲『媽媽』試試?」
貝爾摩德的笑容僵了一瞬。這小子!
但她很快恢復從容,輕輕晃了晃酒杯:「希望任務結束後,你還能這麼伶牙俐齒。」
龍彥把請柬塞進口袋,跳下高腳椅,順手拎起琴酒的風衣搭在肩上,回頭沖她眨了眨眼:
「放心,我超——擅長演戲的。」
*
東京·港區高級酒店。
龍彥站在落地鏡前,慢條斯理地調整著領結。
鏡中少年早已換了一副面容,一身剪裁考究的黑色禮服,襯得膚色愈發冷白。黑色的眼睛在燈光下泛著無機質的光,像某種冷血動物的鱗片。
他伸手撥了撥額前的碎發,指尖在耳後輕輕一蹭——那裡藏著一枚微型通信器,琴酒冷冽的聲音正從裡面傳來:
「別玩過頭。」
龍彥撇撇嘴,小聲嘀咕:「知道啦——」
話音未落,房門突然被敲響。
「九條小少爺,車已經備好了。」管家恭敬的聲音隔著門板傳來。
龍彥瞬間切換表情。他垂下眼睫,嘴角抿出一個略帶憂鬱的弧度,再抬頭時,整個人的氣質已截然不同——從慵懶的里世界津島變成了優雅憂鬱的貴公子九條。
演技,ON。
在車上,龍彥回想著這次所扮演之人的人設,「你是九條千景在維也納與鋼琴教師所生的私生子,母親三年前身亡,臨終前讓你帶著信物來認親。」貝爾摩德的話在耳邊環繞,戳了戳貝爾摩德製作的易容,無聲的笑了笑。
任務時間極其緊急,根本沒有給龍彥太多準備時間,就被送到了九條千景面前,雖然他收下了這個兒子,但是多半沒有全信,後面肯定還有考驗等著自己。
自己並沒有過多暴露自己的黑客技術,目前也只有大哥和伏特加了解,所以……那個背後捅刀子的人,要失算了呢。
組織盯上九條千景的原因,就是他曾經和組織名下的一個實驗室合作,一同開發腦部神經藥物[白夜],但在即將完成時,毀掉了實驗,攜帶著疑似成品的U盤跑路。
而龍彥這次的目標,便是控制九條家,並且找到存有[白夜]數據的U盤。
今天的這場宴會是主要目的,就是九條千景要宣布九條家的繼承人。
進到宴會中,第一個找他的不是九條千景,而是九條千景的大兒子九條大介。
九條大介對於這個突然出現的私生子沒有一點好感,父親對他的態度好到離譜,是自己根本沒有體會到的,他懷疑,這個人在這個時間點出現,就是為了奪走自己繼承權的。
「真是毀了這一身名貴衣服。」九條大介剛走上前來就嘲諷出口,他身旁阿諛奉承的幾人笑出了聲。
龍彥並沒有理會仇視自己的九條大介,按照人設,因為極其不適用現在這個環境,所以躲到了一個角落,一個能看到全場的角落。而九條大介好似斗贏的公雞,昂首挺胸的享受著誇讚。
龍彥轉頭就看到,混在人群中的貝爾摩德藉助著遮擋望向自己,向自己眨了眨眼。
「九條小少爺。」身邊傳來了管家的聲音,龍彥轉頭看去,管家恭敬的接著說:「老爺請您去花房。」
來了來了,這是要再考驗自己的節奏。
月光如水,靜靜流淌在玻璃花房的每一個角落。九條千景坐在那把藤編的扶手椅上,指尖輕輕摩挲著照片邊緣。照片上的女孩笑容明媚,長發如瀑,在勿忘我的花叢中回眸一笑——那是雨宮櫻子,他此生摯愛,也是他永遠無法觸及的夢。
「孩子,你來了。」九條千景低聲呢喃,聲音輕得幾乎被花叢間的沙沙聲淹沒。他總喜歡這樣稱呼櫻子。這個稱呼源於他們第一次約會時,櫻子調皮地說要當他一輩子的「小朋友」。
花房中央,那架白色三角鋼琴在月光下泛著珍珠般的光澤。這是櫻子二十歲生日時,九條千景送給她的禮物。鋼琴上放著一個水晶花瓶,裡面插著幾支新鮮的勿忘我——九條千景每周都會更換,就像櫻子還在時那樣。
風穿過半開的窗戶,帶著入秋的微涼和花香。紗簾輕輕飄動,在月光中投下搖曳的陰影。九條千景恍惚間看到簾幕後面似乎有個熟悉的身影在起舞,就像從前櫻子常常做的那樣。
「櫻子……」他不自覺地伸出手,卻在觸及紗簾的瞬間僵住——那裡空無一人。
九條千景苦笑著收回手,從口袋裡取出那個老式MP3播放器。這是櫻子留下的為數不多的物品之一,裡面只存著一首曲子——她為他創作的《勿忘我》。
按下播放鍵,熟悉的旋律立刻充盈了整個花房。那是櫻子的琴聲,輕盈如蝶,溫柔如水。九條千景閉上眼睛,仿佛能看到她坐在鋼琴前的背影,纖細的手指在黑白琴鍵上舞動,長發隨著節奏微微晃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