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在近一月前,在波月古海意外抓捕藥王秘傳時。」鶴長答道。
抓捕藥王秘傳?
丹楓的眉頭蹙得更緊了——他怎麼一點印象都沒有。
「一個月前,我還未從龍狂狀態甦醒。」他道。
鶴長突然慌了,難以置信地望向丹楓:
「您,您在說什麼,難道從那個孽物手中救下我的不是您嗎?您不記得嗎?」
他連忙摸上自己完好無損的左眼:「這隻眼睛,是您為我治好的。」
丹楓一頭霧水,眉頭緊鎖,他看向景元,誰知對方只是神情複雜地沉默著。
他只好再次強調:「我沒有救過你。」
「怎麼會。」
鶴長失魂落魄地坐在地上。
丹楓總覺得這場面非常古怪,只見過幾面的雲騎突然來請罪,亟待宣判的將軍又一言不發,沒辦法,他只好繼續問:「你緣何錯認我?」
「您……」
鶴長看向丹楓頭頂的龍角:「我摸到了您的……角,大人,持明一族,除了您,還有誰有這樣的龍角呢?」
龍角?
開什麼玩笑,從他轉生至今,只有郁沐那個不知羞恥的傢伙摸過他的角。
再說,龍角是不朽孑遺的象徵,豈是隨便誰都有?
「除我之外,無人……」
丹楓語帶傲慢,還沒說完,尾音就被死寂吞沒了。
他緘默片刻,忽然,龍目圓睜,一抹震驚閃過。
角。
龍角。
不,不對。
擁有『龍角』的,可不止他一個。
他開口發問,聲音急切又沉重:「你摸到的龍角,是何模樣?」
鶴長費力想了想,說實話,他那時左眼幾乎瞎了,又惶恐絕望,性命垂危,根本沒仔細注意這種細枝末節。
他思考片刻,保險起見,只挑自己確定地說:「我記得,是一雙略微彎曲的角,手感有些粗糙,像是……像是堆著一叢柔軟的……」
「銀杏葉片。」丹楓的聲音如同寒泉。
「好像真是樹葉,您怎麼知道?」鶴長驚訝道。
與對方的訝然相比,丹楓已經說不出話了。
他永遠忘不了建木那雙角。
孽物依照他的模樣為自己塑造外表,幻化人形,甚至還要強硬地為自己安置一雙不屬於孽物的角,以此達成它殘忍又惡劣的興趣。
何其荒謬。
「它治癒了你的左眼?」丹楓臉色鐵青,盡力克制自己語氣的起伏,追問。
「是。」
「它還做什麼了?」
「它,它殺了一隻孽物。」
「它,殺孽物?」丹楓輕哼一聲,像是聽到了什麼古怪的笑話。
建木殺孽物?
「還有呢?」
「再就……抱歉,大人,我暈過去了,後續的事,我記不清了。」
「是嗎。」丹楓蹙眉,「看來,它的行蹤又斷了。」
一旁的景元忽然出聲:「恐怕,沒斷。」
「嗯?」
丹楓倚在星槎的殘骸旁,抱臂,目光因聽見了建木的消息變得複雜又陰翳,以至於看向景元的時候,總有點暴烈的火氣。
「說來聽聽。」
景元沒有第一時間接話,而是轉身,看向天邊的建木。
蒼翠的巨木在黑暗中顯出模糊不清的輪廓,洶湧的海潮預示著風暴,它佇立在海中,巋然不動。
丹楓第一次這麼討厭景元故作深沉的模樣。
對方的白髮微微一晃,很快,那雙金色的眸子轉了過來。
「郁沐被鏡流一劍穿胸進入急救室的事,你知道,對吧?」
「嗯。」丹楓點頭。
「那你應該也清楚,是我撿到了瀕死的郁沐。」景元深吸一口氣,「事後,他憑藉頑強的生命力,活了下來……他的報告你看過。」
丹楓的心忽然跳得很急促。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
景元不答,只是看著他,以一種無法闡明的、哀傷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