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懂丹楓的目光,郁沐只覺得詫異,耽擱了幾秒,腦海中又響起兆青的話。
「大人,它被一個狐人買走了!」
郁沐晃了晃丹楓的手,「鬆手。」
丹楓一言不發,目光斂下,晦暗不清,盯著兩人交握的手指,似乎察覺到這樣不對,慢慢收了回去。
與此同時,兆青心如死灰道:「大人,那狐人喝下去了——她走掉了。」
郁沐只好在心裡回:「跟住那個狐人。」
「是。」
兆青的聲音消失了,絕滅大君的行蹤也徹底不用追了,郁沐停下腳步。
他靠在牆上,環抱手臂,直視這頭脾氣突然超奇怪的龍:「你怎麼在這?」
丹楓不答反問:「不該我問你嗎?」
郁沐:「?」
丹楓淡淡道:「你應該在司辰宮前。」
「說來話長,有點小事。」郁沐歪頭,「剛才的視線果然是你。」
丹楓的下頜線有點僵硬,不大自然地別過頭:「不是。」
郁沐:「怎麼了,就算承認,我也不會笑你的,總比趴在神策府的房樑上一整晚要體面。」
丹楓:「……你和景元的關係好了不少,都能一起下棋了。」
「怎麼會,我只是愛好廣泛。」郁沐嘴硬道。
「的確興趣廣泛。」
丹楓一瞥郁沐眼裡淺淡的笑意,又往他頭頂一掃。
「放棄了和持明相親,又打算投狐人所好?」
「你說這個?」郁沐摸了摸自己發箍上的耳朵,「我本來也不想戴的,但是……」
「但是月御喜歡?」丹楓一哂。
「這麼說也……沒錯?」郁沐想了想,畢竟從月御的反應來看,對方似乎,確實喜歡金毛。
丹楓的眉眼瞬間冷下來,發出了一點相當不屑的氣聲。
「她還點評過你的裝睡技巧。」
郁沐不明所以地點頭。
丹楓的手指在臂彎連點,看上去有幾分不耐煩,「什麼時候。」
「我上次說過的,你好奇可以去問景元。」
丹楓冷冷嗔他:「我有機會見到景元嗎?」
對方尷尬一笑,頭頂的狐耳在搖晃。
丹楓掃了幾眼,被那團白色絨毛晃得心情不好,道:「拿下來。」
「什麼?」郁沐沒聽清。
丹楓不再說了,正當郁沐疑惑時,他忽然向前一步,高大的陰影罩住郁沐,袍角飄飛,蹭了下郁沐的小腿。
離得很近,獨屬于丹楓的氣息傳遞過來,是清冽又深沉的水意。
和話本上描述的不一樣——郁沐腦子裡突然跳出這麼一個念頭。
丹楓決定用行動證明自己的意志,事實上,他一貫如此。
他抬起手,冰涼的手指沿著郁沐的耳廓摩挲,指尖勾到耳後的金屬發箍。
忽然,郁沐抬起頭來,仰臉看他,雙眸如淺色的琥珀。
「你要摸摸看嗎?」
丹楓的瞳孔微縮,手指不經意地沿著皮膚蹭動,掠過對方光滑的頸側,夾住一綹垂下來的發梢。
他明知故問,「摸什麼?」
「耳朵,這個是發箍,我給你拿下來。」郁沐作勢要抬手,被丹楓制止了,「不用。」
小巷中忽然變暗,陣列的迎賓星槎沿航道飛回,掠過星槎海上空,遮蔽了天光。
丹楓的龍目變得盈亮,色澤渾郁,暗沉,如同藏於深窟中的夜光石——他的視線陰翳,充滿壓迫感。
「哦。」
以為對方不需要,郁沐也不強求,轉過頭去,忽然,腮邊傳來手指的力道——是丹楓捏住了他的雙頰。
他不自在地偏頭,試圖減輕這種注視帶來的壓力,然後——他的頭顱被擺正了,一隻手撥開發旋,按在發箍上。
郁沐詫異:不是說不摸嗎?
頭頂的發箍被施加了力,很輕,很緩,一點一點,沿著狐耳向上。
因為使用的是仿真材料,接近最原本的手感,摸起來相當舒適。
是挺好摸的,丹楓想,但考慮到郁沐戴這個的原因,手勁就難以克制地變重了。
過了一會,對方摸夠了,將發箍拿了下來。
總算不夾頭了,郁沐長舒一口氣,「你把發箍擱我口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