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鬼是一種難以管束的生物,砂金深以為然。
「砂金,你是不是不喜歡我了,因為我晚上總解你睡衣扣子?」
某個不走直線的傢伙口齒不清地說。
「我沒有。」
砂金把人摟得緊一點,目視前方。
「你騙人,你都不肯吃我給你做的愛心早餐!」
醉鬼開始鬧騰,他用凌亂的頭髮磨蹭砂金的肩膀。
「還記得嗎,帳帳因為好奇吃了一口你做的食物,轉頭托帕請了三天陪護假。」
砂金淡定道。
「那你現在親我一下。」醉鬼對這個噩耗充耳不聞,仰起臉。
作為回應,砂金掐了一把蘭索腰間的痒痒肉。
蘭索輕哼,腦袋往砂金懷裡一擱,悲戚道:「你還欺負我?我現在就要回星核獵手去!」
「不領你下半個月的獎金了?」
「不要了,反正也沒幾個錢!」蘭索惡狠狠道。
「哦,那我就用那筆錢添一個瑪瑙擺件吧。」砂金無所謂地點了點頭。
瑪瑙擺件???
蘭索從耷拉下的額發里抬起眼睛,他混沌的意識轉了轉,鎖定幾天前砂金瀏覽過的一個擺件商品頁面。
那個啾啾鳥擺件,後面跟著幾個零來著……?
蘭索:……
蘭索:!!!
「等等!」
蘭索一把抓住砂金的衣角,然而對方步伐堅決,蘭索抓不住他,只好前撲,整個人懸掛在砂金身上,像一個無尾熊。
他心碎地懇求道:「你不能帶走我的啾啾鳥擺件!!」
「什麼時候成你的擺件了?它目前還只是一串數字。」砂金好笑地用手抓住蘭索的腿彎,幫他保持平衡:「下來,丟人。」
「我不,反正沒人認識我,丟的是你的人!」蘭索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可憐至極,「而且,我不能丟下我的信用點一走了之,它自己一個點在異國他鄉,太孤獨了!」
砂金:「有沒有一種可能,你的獎金還在我卡上呢?它一點都不孤獨。」不僅不孤獨,還在不斷增值。
「那……」蘭索想了想,扭捏道:「你總得讓我們父子見上一面。」
父子?
砂金一下弄明白了對方的腦迴路,不由得笑了:「我的卡不是在你手裡嗎?」
「是嗎?」蘭索遲鈍地反問。
「在這裡。」砂金牽著蘭索的手,伸進左邊口袋裡,果然摸到了一張黑卡。
蘭索啊了一聲,自言自語:「好神奇。」
「是啊,真是好神奇,現在可以下來自己走路了嗎?」砂金看著蘭索蒙上水霧的眼睛。
蘭索低頭看了看自己現在的姿勢,不情不願,慢吞吞地挪了下來,變成牽著手的狀態。
砂金瞥了一眼周圍看似各忙各的,實際若有若無往這邊瞟的人群,只能說幸虧他們在比較偏僻的角落,沒人上來湊熱鬧,但明天——
沒關係,明天的事,明天交給當事人自己解決好了。
「醉鬼。」砂金小聲取笑道。
蘭索頭一點一點的,小雞啄米一般,過了精神勁,明顯酒意上涌,開始困了,最後,他一頭栽在砂金懷裡,雙眼緊閉。
——
嘩啦啦。
浴室玻璃蒙上一層水霧,若隱若現的人影在門後移動,很快,門上掛著的干毛巾被抽走,對方擦拭幾下,赤腳走出浴室。
熱氣隨開門的動作向外逸散,白浴巾緊緊圍在腰間,水珠滾過利落的肌肉線條,砂金拿起手機,點開消息。
【托帕:聽說你剋扣下屬工資?】
【翡翠:員工是公司寶貴的財產,記得把你帶走的公司財產完好無損地還回來。】
【舒俱:我可以舉報你社內戀愛嗎?】
呵。
砂金放下手機,沒回。
他潦草吹完頭髮,離開浴室,臥室中央,大床上,一群垃圾糕正圍著小山丘一樣的被子堆轉來轉去。
他坐在床邊,掀開了被子,露出一張被熱汽蒸過,尚有些發紅的臉。
與他對視的第一秒,那雙仍舊被迷茫和濕潤籠罩的淺色眼珠顫動了一下,緊接著,對方的視線移開了。
呦,這是清醒了。
砂金篤定。
——
蘭索不太清楚自己醉酒後是什麼狀態的。
他隱約知道自己不太能喝,但沒想到會是一杯倒,記憶沒有缺失,所以腦子不清醒時候的記憶這會反芻上來,讓蘭索恨不得原地升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