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白沒動他有些警惕地看著老頭,依舊沒說話。
老頭並沒有離開,而是在沈白身邊坐下歇歇腳,他絮絮叨叨地對沈白說:「現在越來越不太平了,到處都在打仗,莊稼顆粒無收,難啊……」
「打仗?」沈白終於捨得開口了,他好奇地問:「為什麼會打仗?」
老頭兒呵呵一笑:「還能為什麼?不就為了這天下嗎?只不過是苦了我們這些老百姓。」老頭兒的臉上有著對生活一眼看不到頭的麻木。
「敵軍會打過來嗎?」沈白問。
「會,但不是現在。」老頭指著正前方:「那邊有座城,城裡的守將厲害著呢,將敵軍擋在城外快半年了。」
說到這裡,老頭又嘆了口氣:「城裡的糧草應該消耗得差不多了,沒有糧草也會出亂子的。」
也就是說,敵軍攻進城市早晚的事。沈白若有所思。
「小伙子。」老頭撐著膝蓋站了起來:「天色已晚,你就算想去別的地方也得再等第二天天明,這往郊野嶺,有豺狼出沒,還是跟我回去吧。」
他背著柴火慢慢朝家的方向走:「亂世之下皆是苦命人,我又能圖你什麼。」
沈白猶豫了一下,起身跟上老頭的步伐。
倒不是老頭的話打消了沈白的顧慮,是沈白覺得在這坐著也是坐著,不如跟著老頭看看能不能有發現。
也不知道……能不能遇到其他玩家。
那是一個小得不能再小的村子,零零散散的幾戶人家,偶爾遇到的村民,個個都是面黃肌瘦,一副營養不良的模樣。
三四歲大的幼兒,呆呆坐在堂屋的門檻上,吃著手指,一點鮮活勁兒都沒有。
老頭兒的家是一間茅草屋,院子裡有一口水井,水井旁還放著一隻殘缺的木桶。
老頭兒的老伴臥病在床,一雙眼睛也什麼都看不見。聽到有人進來,吃力地問:「老頭子,是你嗎?」
老頭兒將柴火在門邊卸下,用搭在肩上的汗巾擦了把汗:「是我老婆子,家裡來客人了。」
「來客人了啊?」老婆婆睜著一雙無神的眼睛喃喃自語:「要是兒子回來就好了。」
沈白正打量著這間茅草屋,聽到老婆婆的喃喃自語,便有些驚訝地問老頭:「您有一個兒子?」
老頭兒沒有立刻回答沈白的問題,等和沈白一起走到院子裡才開口:「是啊,應該是和你一樣大,年前被徵兵了,半個月前報喪的帶來了我兒的死訊……」說到這裡,老頭的眼中似有淚光閃過。
沈白心裡早有猜測,在老頭兒說完後還是陷入了沉默。過了好一會兒,他才低聲說:「請節哀。」
老頭兒擺擺手:「都過去了,不提了不提了。」
老頭兒讓沈白隨意,他去廚房給沈白做吃的:「家裡也沒剩下什麼了,別嫌棄啊。」
「怎麼會。」沈白也不好意思讓這麼大年紀的老頭兒給自己做飯吃,便跟著進廚房想要幫忙。
但大鍋灶沈白實在搞不定,嗆了滿臉灰,硬是沒點著。最後,沈白只得在老頭兒好氣又好笑的目光中,慢吞吞地挪去院子準備打口井水洗把臉。
井邊,沈白提起那殘缺的木桶探頭往井裡看了看,確認裡面有水後才將木桶扔下去。
他沒有用木桶打井水的經驗,試了好幾次才讓水進入木桶。由於木桶有殘缺,等沈白將木桶拉上來的時候,裡面也沒剩下多少水了。
「唉!」沈白忍不住嘆氣,他彎下腰鞠了一捧水剛準備往臉上撲,便聞到了一股腥臭味。味道很淡,沈白以為是自己聞錯了,下意識又聞了一下。
這一次,腥臭味清晰了幾分,沈白確定自己沒有問錯。
井水為什麼會有腥臭味?是桶的問題嗎?
沈白的目光在水桶和井之間徘徊,就在他準備將桶中水倒了再打一桶時,眼角的餘光瞥見老頭兒正站在廚房那扇破舊的窗戶後看著自己。
可等沈白正眼看過去時,窗戶後已無老頭兒的身影。
沈白微微皺眉,他垂眸看了一眼水桶,默不作聲地走出院子。
這個村子真的太蕭條了,家家戶戶都透著死氣。整個村子裡不見一個年輕人,也不見一隻家畜。
村子裡的河是乾枯的,河床在太陽日復一日的暴曬下裂出一條條縫隙,一眼望去,倒是有一種滿目瘡痍的既視感。
「逃難來的?」一個滿頭銀髮的老太太坐在枯樹下,拐棍就放在一旁。她那雙渾濁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沈白看,那眼神就像是飢餓許久的餓狼看到了肉一樣。
第一百四十七章
沈白並沒有被老太太的眼神嚇退,不僅如此,他還走到老太太的身邊坐下,準備和老太太話家常。
老太太的目光就像是焊死在沈白臉上一樣:「從哪逃來的啊?」她問完後也不等沈白回答,便又自顧自地說:「這年頭不管往哪裡逃都是個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