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送給了他它的最後一片葉子。
他很喜歡這份禮物。
眨眼間,一陣冷風迎面吹來,直溜溜往陳令藻脖子裡灌,乾冷的空氣瞬間席捲他整個上半身。
陳令藻匆匆捂住領口,小聲對大樹說了聲「謝謝」,快速轉身上車。
好冷好冷。
大致順了遍全身,把涼氣順走,陳令藻才緩過來些。
Y市這邊溫度不高,吹了風更是冷,乾冷的,在風裡站久皮膚都會疼。
「Y市這邊真的很冷,今天早上我出門又被風趕回去,多套件外套才出來的。」壽萬打個哈欠,指指被自己扔在後排的外套。
「確實,今天出來忘看天氣預報了,」陳令藻劃開手機,「去哪吃飯?」
壽萬:「你有什麼推薦的餐廳嗎?」
陳令藻:「有是有,看你想吃什麼,請我吃。」
壽萬:「?」
他回過頭,見著陳令藻嘴邊狡黠的笑意,很快反應過來,大叫,「好哇,想趁我開車坑我是吧!請就請!下次請我去你家裡吃,老早就饞劉姨的手藝了。」
陳令藻意外:「我們家劉姨在圈子裡這麼出名了嗎?」
壽萬斟酌,擠眉弄眼,「也不只是劉姨的手藝好,是還有內誰的功勞你知道吧?」
都不用細想是誰,陳令藻頭一歪就知道又是越睢的手筆。
壽萬:「真是服了他了,天天趁你不在拿出那一盒餅乾品,問他要一塊就要聽他講一個和你的故事,提問題,答對了才有——真是受不了。」
「要不是餅乾確實好吃,我也不能記了一腦子這種知識點。高中我的腦子儲存量多重要啊!」
好像確實高中的時候,有段時間劉姨嘗試學新東西,做了不少餅乾之類的小零食,家裡吃不完,他就帶學校了。
陳令藻摸摸鼻子。
他莫名有點心虛。
在他送餅乾之前,他確實不知道越睢會這麼做。
但是越睢這麼做了,搞得好像他是給上戰場的士兵提供武器的那個人一樣,責任連帶。
陳令藻深深閉眼:「……我不知道。」
壽萬吹鼻子瞪眼:「你當然不知道,他一直瞞著你幹這種事。他在班裡也很說得上話吧,就那麼干。控制其他人和你的距離,要那什麼,確保他是你最好的朋友。」
「當時我就說,越睢對朋友占有欲都強到這種程度,那可太不適合談戀愛了。沒想到你……哎!」
「這種不是你看一眼其他人的腹肌都要跟你鬧的嗎?」
陳令藻沉默揉揉眼角。
哈哈,已經那麼幹過了。
陳令藻趕緊找了其他話題繞過現在的主題。
聊天的時間過得很快,壽萬跟著陳令藻的指揮到了餐廳,壽萬停車。
陳令藻穿上壽萬借他的衣服,下車,「這家私房菜挺好吃的,一般也會點這裡的外賣。」
說著,兩人穿過小橋,推門進屋。
暖風撲面。
陳令藻略略環視一周。
店裡裝飾和他上次來時相比,沒有特別大的改變,清透雅致,只桌子稍稍變了位置,桌上的花換成白瓷瓶裝。
這個點店裡人頭寥寥,陳令藻帶著壽萬揀了個靠窗的位置坐。
落地窗幾乎占了整面牆,其間有不甚明顯的木質窗框相隔,整個大廳呈圓形,外有一圈人工小溪流過,架了三座橋,通三扇門,都可直入大廳。
剛才陳令藻和壽萬是從最右側的門進來的。
兩人落座,壽萬望望窗外的景色,嘆道,「環境也很不錯誒。」
問了忌口,點完菜,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等菜上齊。
……
壽萬和陳令藻一前一後洗完手,往回走時,怪異的被注視感讓陳令藻下意識瞟向旁邊的人,腳下一停。
離他最近的只有靠窗的兩桌,一桌有兩人,看樣子是情侶;另一桌是包得嚴實趴在桌子上的人,看樣子是睡著了。
……在餐廳睡覺嗎?
不待陳令藻深思,前面壽萬就叫他。
收回目光,略過兩桌人,陳令藻匆匆回到位置上。
在陳令藻走後,包裹嚴實、趴在桌子上的人悄悄抬頭,偵查四周,確定陳令藻不在後才敢把頭完全抬起來。
眉眼鋒利,薄唇緊抿,眉心皺成川字,赫然是越睢。
他陰沉著臉,從口袋裡摸出黑色皮質口罩,戴上,又把衝鋒衣帽子下壓。
稍稍調換椅子位置,直到手機前置鏡頭能把相談甚歡的二人納入鏡頭之中。
越睢目光定格在陳令藻剛脫下來、隨手搭到旁邊椅背上的衣服上。
那件衣服他從來沒有在陳令藻的衣櫃裡見過,反而是在昨天見壽萬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