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令藻嘆氣:「嗯,喜歡,所以你找我是為了什麼?」
「要價太高我給不起。」陳令藻開個小玩笑,「畢竟我現在還是大學生呢,公司我也插不上手,手裡沒多少錢,也沒辦法動搖我爸我哥的決定。」
壽萬一愣,連連擺手:「我不是這個意思!」
他似乎生怕陳令藻誤會了他,雙眼滿是急切:「我沒有想勒索你或者談什麼條件。我只是想幫你,撮合你跟越睢。」
陳令藻挑眉:「幫我?」
他並不相信天上掉餡餅的事。
「什麼要求都沒有?一點其他想法都沒有?」
壽萬微微沉默。
看出壽萬的遲疑,陳令藻卻略略放鬆,有需求就好,就可以商量。
他循循善誘:「你需要什麼,我也可以幫你,說出來就好了。」
壽萬手肘架在膝蓋上,俯身,沉思;陳令藻跟著俯身。
兩人對峙沉默片刻,壽萬抬頭,與陳令藻對視。
陳令藻呼吸微微急促,等待壽萬說出他的條件。
壽萬看一眼陳令藻,低頭,兩根食指繞圈,嚅囁:「就是,你們兩個真在一起的話,越睢現在的位置,可以給我嗎?」
陳令藻呼吸一窒,大腦停止思考:「……?」
「啊?」
他瞳孔微微放大,擰眉,對壽萬的說法不太理解。
「什麼意思?」
壽萬把他的話大體重複一遍,貼心總結,羞澀,「就是我要做你最好朋友的意思。」
「……」
陳令藻沉默了。
因為這個要求和他設想的差別太大,他甚至開始思索起,是不是他的「最好的朋友」這個身份有什麼可以打動壽萬的利益,而他自己不知道。
壽萬再次強調:「只是朋友,沒有其他任何不好動機。」
陳令藻不敢相信:「只是這樣?」
壽萬點頭。
過了會兒,在壽萬的努力下,陳令藻消化完這個原因,才勉強相信壽萬的動機。
「為什麼你這麼想做我朋友?」
陳令藻自認他還沒有那種大到所有人都想找他做朋友的魅力。
壽萬謹慎:「可能是……想彌補遺憾?」
陳令藻這下稍稍放心:「怎麼說?」
「就是你可能不記得了,但是對我來說很重要。」壽萬扭扭捏捏說了些不搭噶的話,陳令藻耐心聽著。
「我們是一個幼兒園來著,你還記得嗎?」
陳令藻想了想:「我沒記錯的話,你跟我除了大學以外,其他學段應該都在同一所學校,同一個班。」
壽萬眼睛一亮,激動:「你還記得!是這樣的!」
「在幼兒園剛開學的時候,我很不適應,除了不想上學之外,還遇到過一些麻煩,你幫過我,」壽萬隨時覷著陳令藻的反應,見他微微蹙眉,似是在思考回憶的狀態,不知是勸慰陳令藻還是安慰自己,「你不記得了也正常,都十幾年前的事了,小孩子記不住很多事也是很正常的。」
「總之就是我不適應幼兒園的生活,然後你幫了我,我就想找你做朋友。但是第二天上學的時候越睢就來了,然後你就只跟他玩了。」
陳令藻對壽萬說的幫過他的事沒有記憶,但是對越睢晚上幼兒園有印象——本來他應該是和越睢一起去幼兒園的,但是越睢突然得了水痘,所以延遲幾天入學。
從那之後,他就每天和越睢形影不離,一起上學放學。
陳令藻沉吟,面露難色,「我……幫了你什麼?」
壽萬雖然臉皮厚,但說起來也會臉紅,「也不是什麼大事,就是我眼睛裡飛進了一隻小蟲子,不知道怎麼辦,然後你帶著我去找老師了——當然不止這些!」
「哎呀呀,你不記得也沒關係!這種事情不可能所有人都會記得……」
陳令藻:「抱歉啊,我確實……」
「你不需要道歉!哪裡有你幫了我還要給我道歉的道理?」壽萬微微嘆口氣,笑笑,「說出來我也感覺輕鬆了好多。」
只被一個人珍藏的感情,想得再透徹,也難免會偶爾惆悵。
推己及人,陳令藻真誠道:「那以後我會努力記得的,好嗎?」
KTV的燈實在昏暗,但在這樣昏暗的光線下,他竟然還能清清楚楚地看懂陳令藻眼底的認真與誠懇,逐漸與他小時候的樣子重合。
他是真的為忘記對我很重要的事情感到抱歉。壽萬想。
一瞬間,壽萬眼眶酸澀,竟有了想要落淚的衝動,他匆匆回了一個「好」字,雙手捂臉,掩飾性提起其他話題,聲音悶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