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越睢心裡,他們就是好兄弟,出去同居,就是合租的好兄弟。
新概念好兄弟。
思及此,陳令藻嘆氣:「我一定要一起嗎?」
「不然呢?你忍心讓我自己出來住?連個和我一起住的人都沒有,就算你不擔心我被連環殺手分屍,也該擔心我做飯燒了廚房吧?或者把自己藥進ICU。」
陳令藻張口,還沒說出話來,越睢又說:「那房子離學校步行也只需要十分鐘,走南門直接能到你們系教學樓。這裡開車堵,我騎小電驢天天送你,你只需要下個樓就行——樓也不想下,我抱你下也可以。」
「還有什麼話可以說,請。」
「我交了住宿費。」
「所以你免費住宿,有什麼問題嗎?」
「那就看我心情吧。」
越睢一頓,聲調降低,聽著委委屈屈,「可是我想和你一起住。藻藻,我好久都睡不好覺了。」
可是越睢和他在一個宿舍,明明天天都在一個屋裡,怎麼不算一起睡?
似是看出他在想什麼,越睢:「我想和你一起睡,我都抱不到你,算什麼一起睡?!」
陳令藻垂眸:「……」
「他倆天天在宿舍,我只有在圖書館才能和你一起待會兒;晚上他們又睡那麼晚,我想去找你一起睡,你不讓。」
說起這個,越睢更委屈了,蹲下身,握住陳令藻的手,仰視他。
「藻藻,我們不是最好的朋友了嗎?我們高中還做什麼都一起的。為什麼現在你不想和我一起了呢?你厭倦我了嗎,還是有其他朋友了?你不喜歡我什麼地方,我都可以改的。」
前有女生,後有那個gay學長,還是其他人,到底是哪個?!
想起那些人,越睢就感覺胸口不順,同時又有些隱秘的優越感——他絕對是陳令藻最好的朋友、兄弟,且沒有之一。
這點自信他還是有的,不過拿來討要些好處,越睢無師自通。
陳令藻這邊想不明白是怎麼聊到這個話題的。
百口莫辯索性不辯,轉守為攻,拿一雙黑潤的眼珠淡淡看著越睢:
「你就是這麼看我的?」
他沒有交比越睢關係更好的朋友,沒有答應下來,主要是擔心自己直男白裝了。
跟越睢完全不分開,沒有其他人能讓他緩和一下,他不小心讓越睢發現自己喜歡他,那才是徹底完了。
不過越睢不知道,那藉口就隨陳令藻編。
「我沒有。」越睢下意識覺得有些不對勁,但語氣還是柔和下來:「我只是想知道,你為什麼不想出來住,為什麼不想和我一起睡了?」
完全是一副不給他合理解釋,他不罷休的樣子。
還挺難纏。陳令藻心道。
「宿舍不想和你一起睡,是因為床太小了。」
越睢贊同:「我也覺得,抱你都不舒服,所以出來住。」
「我不讓你上我床,你自己爬我床的次數還少嗎?越睢,摸摸你的良心,上大學這一年多,你有幾次不是在我床上睡的?」
越睢:「良心被狗吃了。」
陳令藻一哽,此路不通便另闢蹊徑,突兀轉了個話題:「越睢,你覺得我們會是一輩子的好兄弟嗎?」
「不然呢?」
「所以我們是彼此最好的朋友吧。」
「嗯哼。」
越睢挑眉,一副看你怎麼繼續編。
陳令藻微笑,不為所動:「你知道,讓友情破裂的兩種原因是什麼嗎?」
「第一,是一直在一起,沒有任何私人,這會讓雙方的缺點在對方眼裡不斷擴大,以至於最後相看兩厭;」
「第二,是無所顧忌地花對方的錢,這會讓一方只有付出,一方只有索要,最終量變引起質變,厭倦了,吃到虧了,再也無法回到從前了。」
陳令藻目光犀利,直擊靈魂:
「越睢,你中了幾點?你不想和我做一輩子的好朋友嗎?」
兩人之間一時無話,陳令藻獲得暫時性勝利,起身找到自己手機,想叫人一起回學校,回頭一看,越睢還在沉思,定定入了神。
陳令藻也只好坐下等他。
越睢冷靜了好一會兒,突然道:「藉口。」
越睢起身。
「呵,」他抱胸,眼尾下垂,面色都冷了,「我知道。就是嫌棄我了。」
「嫌棄我的錢,不就是嫌棄我嗎?你不花我的錢,那我賺錢有什麼用?好朋友不能因為我想給你花錢就嫌棄我吧?」
「再說了,你給我花錢少嗎?我衣服不是很多都是你買的嗎,我這明明是被你保養了。」
陳令藻眯眼,好一個歪理大王。
他覺得,越睢應該去辯論。沒人能辯過他。
陳令藻:「越睢,原來你覺得我們之間的感情,是要用金錢衡量的。」
「這怎麼會是用金錢衡量,你保養我,我保養你,互為金主,這不是很健康的關係嗎?」
他的錢生來就是要給陳令藻花的,他不知道自己除了給陳令藻花錢,再纏著他,要做他最好的朋友之外,還能有什麼辦法讓自己在陳令藻眼中更重要一些。
世界上最珍貴的,是有溫度的人。最冰冷的,無外乎是把這樣一個人,完全束縛在金錢關係上。
他從來沒有這麼想過。
不過,越睢只敢抓著陳令藻說的第二點反駁,不敢和他說第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