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令藻無言,解開腰帶,墨綠色的絲綢制睡衣自肩頭輕巧滑落,分明是布料,在越睢眼中看去,卻像濃稠的水,不沾皮膚分毫,又讓陳令藻瓷白的肌膚多了些莫名的水潤。
粉色的。
越睢莫名想到剛才他捏過的陳令藻的腰,軟而富有彈性,特別好捏,突覺口乾舌燥。
陳令藻刻意壓慢自己的動作,讓自己看起來無所謂些,以掩飾自己對於在同性面前脫衣服的不自然。
他慢條斯理換好衣服後,抬頭。
窗簾未拉開,在被削減了數個亮度的光線下,兩人視線在空氣中交匯一瞬。越睢喉結滾動,迅速移開眼。
陳令藻鎮定:「衛生間你還用嗎?」
越睢像是被突然嚇了一跳:「啊?」
陳令藻耐心重複一遍:「衛生間,你還用嗎?我想洗個臉。」
越睢搖頭說不用,側開讓陳令藻進去。
浴室內倒是沒什麼熱氣,越睢慣用洗髮水的味道倒是滿滿當當的。
又是涼水洗的澡。
陳令藻沒找到毛巾,打算直接自然風乾。
越睢好像調理好了,擦著頭髮進來,又是陽光開朗大男孩:「藻藻~陳小藻~」
陳令藻太熟悉越睢這個調調了。沒有任何實際需求,只是表達自己的心情。陳令藻到現在也已經是可以熟練辨別越睢情緒的老手了。
比如現在,越睢是想和他說話,暫時沒想起來說什麼。
陳令藻想了想,伸手:「毛巾。」
越睢抽抽鼻子,從柜子里拿了條,蓋在陳令藻臉上,擦擦擦。
全自動擦臉機。
陳令藻:「……好了,全乾了,不用擦了。」
越睢移開毛巾,仔細盯著陳令藻的臉,一處都不放過,嘴裡說著「真的嗎,我再檢查一下」,直接上手摸了每一處可能沒幹的地方。
「是都幹了。」越睢哼哼,又從架子上拿了面霜,擰開,扣一坨就要往陳令藻臉上摸,「來點面霜。」
陳令藻阻止不及,面無表情接受狂風暴雨的摧殘。
片刻後,他的臉被越睢抹得「油光水滑」。甚至還有些抹不開的白色面霜。
事實上,除了面霜太多以外,越睢下手還挺輕的。
陳令藻:「……」
越睢心虛,以拳掩唇,眼珠子一會兒看看陳令藻的臉,一會兒看看自己的手:「不應該,我都是用這麼多的。」
「是你臉太小了!」
越睢一拍手,得出自認為極為正確的結論。
陳令藻面無表情:「……」
越睢抿唇,小心翼翼覷他:「……」
二人沉默片刻,陳令藻抬手,抹一把自己的臉,再抹到越睢臉頰、額頭上。如此幾個來回,最後用越睢下頜骨和鼻樑刮掉多餘的。
陳令藻拍拍手:「好了。」
越睢低頭,臉上掛著透明的、白色的微微流動固體:「……」
陳令藻離開衛生間。
越睢捂臉。
他只覺得面上溫度越來越高,打個蛋都能熟了。
片刻後,他照一眼鏡子。
很好,正宗的虎皮蝦煎熟後的紅。
越睢想,他和陳令藻不愧是一輩子最好的朋友,睡一覺就肯幫他抹雪花膏了,關係變更好了。
但是他剛才的表現不太好,竟然看不習慣陳令藻的身體,陳令藻都對他的腹肌視若無睹了,他得多看看陳令藻的,多熟悉一下。
他得多找機會和陳令藻多一起睡,交流感情才好。
越睢嘴角止不住上挑,眼睛亮晶晶的,照著鏡子,美滋滋,慢慢把臉上的面霜勻開。最後手上多沾的一點,只能摸到、聞到,肉眼見不到的量,思來想後,鄭重擦到脖子上。
越睢把黑色背心手搓沖乾淨,扔進烘乾機,在衣櫃裡挑了下,倒退到床邊,撿起陳令藻穿過的睡衣套上,才往客廳走。
總統套房的睡衣都是一家廠進的嗎?不過睡衣還挺舒服的,不貴的話可以買幾套穿一下。
*
陳令藻坐在椅子上,叼著包子嚼嚼嚼。
香菇肉包子。
好吃。
越睢一出來就見到他鼓著一邊臉頰,放空自己,吃包子。
臉頰看起來比他手裡的包子還好咬。
越睢心跳驟然快了兩拍,他摸摸胸膛,警告心臟不要跳那麼快,隨後閒適自得走過去。
越睢把豆漿推過去豆漿,打開面前的小米粥:「紅棗豆漿你的,小米粥我的。我剛才開著涼了,應該剛好喝,你慢慢試試。」
陳令藻點點頭,抬頭,頓一秒,接過去,淺啜一口,眯眼點頭:「剛好。」
越睢笑笑。
陳令藻最討厭小米粥,最喜歡紅棗豆漿。他剛好喜歡小米粥,陳令藻不愛吃的他也都能吃。契合度這麼高,他們是老天都認可的朋友,天生就該是最好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