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開房門的那一刻,一道徹醉的身影,順著敞開的門板瞬間擠入,晃晃朝姜權宇撲去。
溫時熙帶著滿身酒氣,失重中,落進一個熟悉的懷抱。
嗅到身前人氣味那一刻,一道道細碎又胡亂的醉話,從溫時熙乾裂的口中喃喃而出。
「姜權宇……」
「姜權宇,為什麼——我只是想和你在一起,為什麼……」
第42章 醉話
門內, 姜權宇扶住溫時熙的身體,眼中一片意外。
他抬頭看向站在門外的助理,露出詢問神情。
顧助理見狀, 立刻朝姜權宇解釋道:「溫先生喝醉了, 說想要找您。」
姜權宇聽著,低頭看向懷裡的醉鬼。
隨即,姜權宇對助理道:「拿杯蜂蜜水來。」
助理點頭:「好的。」
助理離開時, 貼心幫姜權宇關好房門。
溫時熙口中仍然嘟囔著什麼, 因為醉酒的原因,大多模模糊糊的, 根本聽不清楚。
緊閉的房門內,姜權宇輕輕呼出一口氣,俯身一手環繞在溫時熙的腿上,一手扶著後背,將人輕輕托舉抱起。
柔軟的睡衣布料與襯衫互相摩擦, 布料薄薄的, 體溫一瞬相接。
溫時熙傳出的酒氣, 縈繞在姜權宇耳邊, 在空氣中散開, 又很快隨著呼吸, 交換進身邊人的胸腔。
溫時熙口中細碎不停,姜權宇輕抱著人上樓返回臥室, 邊走,邊聽著那些凌亂的質問。
溫時熙每說一句胡話, 總會交雜著一句他的名字。
「姜權宇、哥哥……」
胡亂的一聲聲輕念,像溫柔地叩門一樣。
姜權宇走到臥室的床邊,托著溫時熙的後背, 將人輕慢放在床上。
繼而,他起身,看著床上的身影,露出一點無奈至極的神情。
溫時熙察覺到原本暖洋洋的熱源離開,睜開半眯的眼睛。
羽睫在床頭燈的淡光中輕抖,雙唇輕輕開合。
「哥哥……」
姜權宇輕聲答:「嗯。」
醉鬼又道:「騙子。」
姜權宇微微歪頭。
在他的記憶中,他被溫時熙這樣控訴,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我騙你什麼了?」
溫時熙聞言,眉心輕輕擰起。
他沒有回答,只是自顧自說著:「我、我有東西,要還給你,然後我就……再也不要看見你了。」
姜權宇雙眼輕眯,薄唇不自然抿動。
「再也不要看見我?」姜權宇站在床邊,雙手抱臂:「你的說辭一直沒變啊。」
七年前,溫時熙就是這樣趾高氣昂地說他是個騙子,還哭鬧著要離開,再也不要見到他。
姜權宇望著小醉鬼的臉,嗓音是一片連自己也沒察覺的輕柔:「溫時熙,你別太囂張了。」
至少這七年以來,沒人敢在喝醉後,帶著一身酒氣,敲響姜氏掌權人的房門,在他面前撒這種酒瘋。
溫時熙聞言,沉默了片刻,緩緩從床上坐起。
他伸手在褲子口袋裡胡亂掏了半天,掏出那張他貼身保管帶上船的銀行卡。
一張寫滿倔強的臉,被酒精侵占的雙眼清透些許。
他把銀行卡遞到姜權宇面前。
「這裡面……是十二萬六千塊錢,我想還給你。」
上大學期間,溫時熙做了許多兼職。
至少,母親臨終前的腎移植手術費用,他要還給姜權宇。
母親的手術沒有進行到最後,僅僅在開始後不久就結束了。
她毫無求生意識,根本不想活下來。
時隔多年,溫時熙對那兩個窮苦的中年人,其實並沒有任何感情。可這是他自己的事,與姜家撫養他不同,不能由姜權宇出錢。
他的名字掛在姜氏集團里,每個月什麼都不用做,就能拿到足額的社保和高額生活費。
他可以心安理得接受姜家給他的一切,做個遊手好閒的溫時熙,但這筆錢不行。
姜權宇看著溫時熙掌心的銀行卡,沉默了片刻。
姜權宇:「這是什麼錢?」
「手術費。」溫時熙說著,把卡又往前遞了遞:「這是我自己賺的,不是從姜家給我的生活費里轉出來的,我也沒有給別人彈琴。」
姜權宇不懂:「為什麼要還給我?」
溫時熙聞言,微微仰頭。
他髮絲微亂,擋住眼尾露出的難過。
一道輕訴,借著酒醉,突兀輕念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