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助理說,陸助理人長得帥心腸也好,很有大男子氣概,怪不得公司里的小姑娘都喜歡陸助理。」
陸以臻鏡片一閃,立刻追問:「他真的這麼說?還說什麼了?」
「那你先告訴我今天俞先生的手為什麼受傷了?」
謝安存這是釣了長線在等他上鉤呢,陸以臻嘴剛張開又閉上了,他想起方才在格鬥房裡謝安存緊緊抱著俞明玉的模樣,心中閃過一絲陰霾。
低下頭的那一瞬間他瞥見了謝安存望過來的眼,那樣陰鷙的眼神絕對不該出現在一個天真單純的富家少爺身上。
他告訴自己是看錯了,可此刻謝安存的臉似乎逐漸又和先前那副樣子重疊起來,奇怪的違和感讓陸以臻警鈴大作。
「今天上午俞總去維多利亞港視檢,工人卸貨時不小心撞到了俞總。」
「是嗎?」
陸以臻在撒謊,謝安存在俞明玉身上聞到了另一個人的血味兒,那血腥味臭得令他作嘔,尤其這味道還縈繞在俞明玉周圍揮之不去,讓他煩躁異常。
「公司里有專門的醫療部門,不會讓俞總的身體有什麼大礙,謝少爺請放心。」
包廂里沉默了許久,陸以臻才聽到對面「喀」一聲放下了刀叉,用以前那種輕聲細語的腔調說:
「那拜託陸助理幫我轉告一聲,今天讓俞先生早點回來吧,我和俞先生之間雖然只是表面夫妻,但我也很關心他的,他要是傷了哪裡,我吃不好睡不好。」
陸以臻拿餐巾紙擦了擦額頭上的汗。
「今天我自己開了車過來,吃完陸助理就回公司吧,不用送我了,我下午還想去別的地方逛一逛。」
沂水中心區附近的新商圈是幾條老街翻新重做,政府想把老街打造成一個商業景點。
剛剛招商沒多久,街邊兩側空蕩蕩的,巷子裡頭都是些老頭老太在散步。
還有些古玩行家專門鑽角落裡頭擺攤,雖然大多數是些騙人的玩意兒,但不乏能挑到些真東西。
最近工作室接了一個古裝秀的委託,謝安存負責為幾件俠客風的衣服設計飾品,他想著能不能在這裡淘到幾枚花錢回去。
午後老街的人不多,大爺大媽們躺在椅子上自顧自刷短視頻,也沒有要招呼謝安存的意思。
謝安存只好蹲下來仔仔細細看過去,今年的行情大概不太好,贗品也仿得拙劣,古錢上的字都印錯了,翻得多了還要遭賣家白眼。
以為今天要空手而歸的時候,角落裡一個小小的攤位忽然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說是攤位,實際上是擺在上面的一個小像。
絕對不會看錯,這尊黑色小像居然和俞明玉家裡那尊菩薩像一模一樣。
謝安存伸手要去拿,卻被另一隻蒼老的手擋住。
「哎,年輕人,有眼光啊,但是這東西可不能徒手拿,先把手套戴上。」
聲音主人是一位白髮蒼蒼的老人,戴了一頂漁夫腦,讓人看不清臉,但大抵是微笑著的,將一副乾淨的棉麻手套遞給謝安存。
謝安存看他一眼,戴上手套拿起菩薩像觀察。
「為什麼不能徒手拿?」
「這東西邪乎得很,會認主,誰摸到了就會跟著誰。」
老人壓低了聲音道:「但你也看見了,這神像和其他普通的菩薩像可不一樣,到時候招來的東西是好是壞那可就說不準了。」
他這話說得怪誕詭奇,頗有幾分招搖撞騙的意思,謝安存卻覺得這裡面起碼有三分可以信,能不能招來東西不知道,但可能真的有點邪性。
他把菩薩像放在鼻子底下聞了聞,卻沒有聞到那天晚上怪異的香火味兒,轉而問:「老爺子,您是新來開攤的吧,以前好像沒見過您呢。」
「家裡沒錢了,只能拿點破爛玩意兒出來賣賣掙口飯吃,不過我做生意最講誠意,這些東西可不是其他攤上那些冒牌貨,都是貨真價實從地裡帶上來的,隨便你挑。」
「這個也是地裡帶上來的?」謝安存把菩薩像舉起來,「您開價多少?」
老頭兒覷一眼:「那是非賣品。」
「不賣您放在這兒幹什麼?」
「當然是為了看看有沒有真的識貨咯。剛剛也說了,這菩薩像不是什麼好東西,琉璃廠一位老主顧傳給我的,說是家裡人因為它魘住了,實在不得已才低價轉手。」
老頭兒抬起漁夫帽沿,渾濁的眼珠轉了轉,最後定定落到謝安存身上,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好像要透過謝安存的身體看出點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