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間的錯愕過後,他勾起一個誇張的笑:「真有意思啊……」
阿德里安戴著手套的右手摩挲著權杖上的寶石,微笑著開口:「上一世,因神明垂憐,我得知世界的真相,也預知到我必死的結局,我想盡一切辦法,仍舊無法對抗世界規則的束縛,逃脫註定的宿命。直到偶然間窺得一線生機,得知強烈的執念會催生錯誤的重生副本世界,我既然無法在這個世界自由地活著,那便創造一個全新的世界,擺脫束縛。」
「但這個世界是虛假的,也註定要被毀滅,你當然不會滿足於此。」付邀今接上了他的話,「重生世界只是你的一個踏板,你的最終目的是藉由這個副本世界獲得的全新軀體,回到原世界去,對嗎?這就是你不為人知的重生執念。」
阿德里安只是微笑,沒有說話。
「想要回到原世界,必須藉由時空長廊穿梭不同的小世界,這也是你偷窺我夢境的目的,」付邀今篤定地說,「你看中的不是我本體的神力,而是我身為世界管理員的力量……你通過那十次儀式偷走了我的管理員力量。」
「只是複製而已。」阿德里安認真地聲明,「並沒有竊取。」
「什麼,所以完全和鳳凰無關嗎?」陸離很不滿意,「那我豈不是被邊緣化了。」
「你可以猜一猜他構築的時空長廊在哪裡。」付邀今也笑了起來,「他既然願意在這裡和我們廢話,總不能是好心想給我們解釋來龍去脈,只能是時空長廊還未完全構築完畢,他需要拖延時間。這個副本世界已經被他解構成為時空長廊的養分,只要我們找到時空長廊,摧毀掉,他就只能眼睜睜化作靈魂離世。讓這傢伙費盡心機也只能落得一場空,誰叫他竟敢戲耍我們,讓我們看了整整5天的三級片。」
聞言,阿德里安忍不住輕笑出聲,「抱歉,我只是想讓你們誤會我的執念是得到布德·格里芬,如果因此冒犯到你們,我道歉。」
「不用急著道歉。」陸離眯起眼睛,「還這麼優哉游哉,是覺得我們絕對發現不了你的時空長廊藏在哪裡?」
說著,不待阿德里安回答,他抬手打了個響指,巨大的鳳凰法相自他背後一閃而滅,隨即獅鷲世子布德前襟的褐色羽毛陡然有一片變為耀眼的赤紅色,緊接著這片羽毛便化作烈火,灼燒起來。
布德急忙拍打胸前燒灼的火焰,但朱雀離火只會越燒越烈,無法熄滅。
「你舉行的儀式都用到了你的血液,你的法力來源便是你的血液,」陸離淡定地解釋著,「精血同源,這些時日受到你最多法力灌溉的必然就是這位『獅鷲世子』,再加上他對你的態度過於順從,聽到這麼多密辛也沒有反應,我不認為你這么小心眼的一個人,會和這位上一世間接害死你的傢伙分享重生的秘密,那麼只有一種可能,他早就已經不是真正的『獅鷲世子』,而是你的『時空長廊』。」
「……」
隨著火焰包裹住布德·格里芬的全身,焦糊的紅色聖騎士半披風殘片飄落在地,始終遊刃有餘笑著的阿德里安終於沉下了嘴角,換上了正經而凝重的神情。
他面無表情地轉動眼珠,看向身側熊熊燃燒的火焰,炙熱的浪氣吹起他額前的金髮,發梢被燒灼得蜷曲。他垂在身側的雙手緊緊握成拳,指甲掐入掌心。
世界的崩塌已然蔓延到了格羅納廣場,石磚地面一塊塊裂開塌陷,化作虛無的塵埃。
倏然,阿德里安悵然地闔上了眼睛。
一聲顫抖的嘆息在最後一塊石磚碎裂時響起。
他胸口緩緩泛起靈魂的瑩白光亮,安靜地向上空飄浮,平靜而靜謐。
與此同時,一道銀色的時空長廊在火焰淬鍊如新,陸離抬手抓過那縷離體的金色靈魂,猛地將它塞回了阿德里安的軀體裡,隨即他順勢將他推進了長廊之中。
阿德里安倏地睜開了眼,眼底滿是錯愕,他沉默地注視著面前的兩道身影,直到被徐徐閉合的拱門完全吞沒。